第260章午夜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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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争吵

夜色如墨，杜宴春家的平房终于恢复了宁静。</p>

最后一波探望的客人已经离开，只剩下厨房里几碗没来得及洗的鸡汤碗，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红鸡蛋气味。</p>

招娣靠在床头，借着台灯昏黄的光线，凝视着摇篮里熟睡的女儿。</p>

小家伙的小脸已经舒展了不少，粉嫩的嘴唇时不时嘬动两下，像是在梦中吃奶。</p>

招娣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小手，那软乎乎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热，却又迅速被一阵酸楚淹没。</p>

“还没睡？”杜晏春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他刚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然温柔。</p>

招娣慌忙擦了擦眼角：“嗯，等你呢。”</p>

杜晏春脱下外套挂在门后，走到摇篮边俯身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然后坐在床边握住招娣的手：“今天累坏了吧？伤口还疼吗？”</p>

招娣摇摇头，突然抽回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晏春……对不起……”</p>

“怎么了？”杜晏春皱眉，“好端端的道什么歉？”</p>

“我……我没能给你生个儿子。”</p>

招娣的眼泪突然决堤，顺着圆润的脸颊滚落，“我知道……男人都要儿子的继承香火……”</p>

杜晏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谁跟你说这些的？”</p>

招娣不敢抬头，手指抠着被角：“不是，是我自己想的……</p>

现在政策只让生一个，你是公职人员，不能超生，我……</p>

我不想耽误你……要不……我们离……”</p>

“闭嘴！”</p>

杜晏春猛地站起来，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怒意，“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稻草吗？”</p>

招娣被吼得一哆嗦，眼泪流得更凶了。</p>

杜晏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再说一遍，生儿生女都一样。乐乐是我女儿，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p>

他蹲下身，平视着招娣泪眼婆娑的脸，“倒是你，难道你也觉得女儿不如儿子？”</p>

“我……我没有……”</p>

招娣慌乱地摇头，“我爱乐乐，可是……”</p>

“可是什么？”</p>

杜晏春打断她，“杜知知费多大劲把你从农村带出来，让你见识外面的世界，给你工作机会，就是希望你摆脱那些封建思想。结果呢？你还是被你妈那套'没儿子就绝后'的歪理洗脑！”</p>

招娣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p>

杜晏春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警服外套：“我看你不是怕我没儿子，是你自己打心眼里瞧不起咱们闺女！</p>

你自己就是女人，却最看不起女人，招娣，你真是不争气！”</p>

“我不是……”</p>

招娣想辩解，却被杜晏春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p>

“所里今晚有行动，我不回来了。”杜晏春冷冷丢下这句话，摔门而去。</p>

砰~</p>

一声巨响后，屋内陷入死寂。</p>

片刻后，婴儿被惊醒，"哇"的一声哭了起来。</p>

招娣手忙脚乱地把女儿抱起来，眼泪滴在孩子的小脸上。</p>

“乐乐不哭...”她哽咽着哄孩子，却越哄哭得越厉害。</p>

房门被轻轻推开，张胖菊探头进来：“咋了这是？孩子饿啦？哭这么凶？”</p>

看到女儿满脸泪痕，张胖菊立刻明白了什么，快步走过来接过外孙女：“哎哟，小乖乖，不哭不哭……姥姥在这儿呢……”</p>

说来也怪，乐乐到了张胖菊怀里，哭声渐渐小了，只剩下小声的抽噎。</p>

“晏春呢？”张胖菊环顾四周，“这么晚还出门？”</p>

招娣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趴在床上嚎啕大哭。</p>

“他生我气了……我说要不离婚……他骂我……说我看不起乐乐，说我不争气……”</p>

张胖菊脸色一变，先把睡着的乐乐放回摇篮，然后坐在床边拍着女儿的后背：“别哭了，月子里哭，眼睛要瞎的。”</p>

招娣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母亲：“妈，我是不是做错了？</p>

他说生儿生女都一样……说我才是不喜欢乐乐的人！</p>

可我没有，乐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p>

张胖菊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傻闺女，男人的话能信吗？哪个男人不想要儿子？</p>

晏春那是当着外人面不好说，心里指不定多失望呢。他是副所长，要脸面，总不能跟那些没文化的似的，一听生闺女就甩脸子吧？”</p>

招娣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可，可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乐乐……”</p>

“装样子谁不会？”</p>

张胖菊撇嘴，“等过两年，你看他急不急。到时候啊，不是跟你离婚，就是让你偷偷再生一个。”</p>

招娣浑身一颤：“那……那怎么行，他会丢工作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