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血雨伴腥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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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伴腥风（四）

“别跑了！跟他们拼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残余的义胜军像疯了似的拼杀。</p>

有个家伙急了，一把抓住身边的女人，将刀架在她脖子上：“都别动！再动我杀了她！”</p>

卢疯虎的木棍停在半空，眉头皱成了疙瘩。那女人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敢哭出声。</p>

“放我们出去！”那汉儿嘶吼着，刀又往女人脖子上压了压，“不然我真杀了她！”</p>

“贼杀才！你还是个带把的？拿女人当挡箭牌算什么本事！”</p>

石猛扛着那架撞断了腿的梯子，从死人堆里一步步挪过来，梯子上的血珠顺着木缝往下滴，在雪地上连成一串红点子。</p>

他那双铜铃似的眼睛瞪得溜圆，压根没看那把架在女人脖子上的刀。</p>

“找死！”就在这时，石猛扛着梯子冲了过去，根本没管被劫持的女人。</p>

那义胜军吓得往旁边躲，手里的刀却没敢动。石猛趁机将人扫落在地，然后抡起拳头，一拳砸在那人脸上。</p>

“你敢！”他惨叫着，刀下意识地往下砍，却被女人猛地抱住了胳膊。</p>

这突如其来的反抗让他愣了一下，石猛的第二拳已经到了，正打在他的太阳穴上。那人哼都没哼就倒了下去，手里的刀“当啷”落地。</p>

“好样的！”</p>

石猛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转身又要去收拾其他敌人，却见院门口有两个已经冲了出去。</p>

那两个侥幸冲出去的义胜军根本不敢回头，踩着同伴的尸体往村外疯跑，皮靴在冻土上蹬出“噔噔”的响，像催命的鼓点。</p>

“狗娘养的别跑！”石猛扔下梯子就要追，却被卢疯虎一把拽住，顶门棍往地上一顿：“院里还有活口！”</p>

李骁摘下背上的反曲弓，这弓是从金兵尸体上剥的，桦木弓胎裹着鹿筋，牛角贴片在雪光里泛着冷光。</p>

他左手刚握住弓臂，伤口就猛地抽痛，之前被金兵伤到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此刻一使劲，痂皮全裂开了，血顺着袖管往弓上渗。</p>

箭矢带着风声飞出去，却与那义胜军擦边而过，扎进路边的雪堆里，箭尾的雕翎还在乱颤。</p>

“该死！”</p>

李骁低骂一声，这弓的拉力比他惯使的猎弓强太多，刚才激战耗空的力气根本撑不住，手腕酸得像要断了。</p>

他咬着牙再次搭箭，手指刚扣上弓弦，就见那两个义胜军再跑几步就会钻进密林，距离太远根本没戏。</p>

村西头的屋顶“哗啦”一声响，积雪砸下来的瞬间。</p>

“咻！”</p>

“咻！”</p>

箭矢像两道白虹，一前一后钉在逃跑者的腿弯上。</p>

惨叫声刺破雪幕，跑在前面的义胜军踉跄着扑倒在地，怀里的刀甩出去老远；后面那个被射中膝盖，单腿跪在雪地里，刚要爬起来，李骁的第三箭已经到了。</p>

这一箭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箭矢穿透那人的喉咙，带着血沫子从后颈穿出，尸体“咚”地砸在冻硬的车辙里，再也没动弹。</p>

“好箭！”</p>

石勇拍着大腿叫好，却见李骁晃了晃，手里的弓“哐当”掉在地上。他捂着流血的臂膀蹲下去，指缝里不断有血往外涌。</p>

那被射倒的义胜军正拖着伤腿往林子里爬，石勇已经追了上去，朴刀往他脖颈上压：“再动砍了你狗头！”</p>

他吓得瘫在雪地里，裤裆湿了一大片，嘴里连喊“饶命”。</p>

石勇抬脚踩着他的后背，往他后脑勺踹了一脚，那家伙哼都没哼就晕了过去，找来麻绳三两下就捆了个结实，</p>

院子里的厮杀这时才算真正平息。</p>

卢疯虎拄着木棍站在尸堆里，木棍上的血顺着往下滴，在雪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p>

他数了数地上的尸体，又看被石勇踩晕的活口，粗声道：“加上之前死的一共十七个，院里的都没跑脱。”</p>

二弟石猛正往义胜军尸体上啐唾沫，听见这话笑了：“还是卢大哥的棍子厉害！打死这些狗贼。”</p>

卢疯虎没接话，只是往屋顶瞟了眼，那是一老一小二人。</p>

龚家父子正从房顶上往下爬，儿子手里的箭囊已经空了，冻得通红的脸上沾着雪：“爹，俺这两箭准不准？”</p>

“准个屁！”老父龚弘昌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要是准，就该射穿他们的咽喉，哪用得着再补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