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噩梦，英雄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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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幼的小男孩在吵闹的酒吧内来回跑动着，他端着手中的酒盘，上面摆放着几杯调配过的美酒，那些酒水上插着鲜花，插着各种好看的装饰，一杯可能都要几块钱，而小男孩的身上只有一件破了洞的长袖和一条满是灰尘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短裤。

他将袖子挽到了肩膀，满头都是热汗，在本来就人群嘈杂的酒吧内四处乱跑，将酒水端到一桌又一桌。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整个酒吧都躁动起来，那些男人们站起来兴奋地大声叫嚣着，用力的拍打手掌看着远处的舞台，他们笑的很大声，嘴咧的很大，也许都能吃下一整个人。

“小兰！快点看，你妈上台了，哈哈，你不给你妈鼓掌吗？”人群中有人显然是认识男孩的，拍打着男孩的肩膀示意他看向舞台，兰厷尴尬的笑着，将酒水整齐的摆放在他们的桌子上，他的喉咙无比的干涩，目光渴望的看了一眼那些酒水，随后忍耐着渴望顺着人群的目光看过去。

在男孩的注视下，一个身上只穿着几件精致布条的女人一扭一摆的走上舞台正中央的那根金属棒，她的表情充满了魅惑俯视着下方每一个犹如野兽般疯狂的男人们，他们大声的叫喊着，摇晃着彼此的肩膀只是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一点。

在这些疯狂且嘈杂的声音中，小男孩得以难得不易的休息时间，他坐在几乎到达自己膝盖高度的台阶上，用身上的破烂长袖擦拭着额头的热汗，看着舞台上的女人，他不关心这个女人抚媚的样貌和傲人的身材，他看不到那些，一个不到六岁的小男孩是看不清这种东西的，性对于他而言是模糊且陌生的，他的目光内没有炙热，有的只是担忧，他看着那根冰冷的金属钢管，他在想，握着那根钢管会不会冷呢。

嘈杂只是持续了几分钟而已，随着舞蹈的进行男人们纷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喝酒，小男孩的休息时间也就到此结束，他只能赶紧爬起来继续前往吧台去拿更多的酒水去喂饱那些有钱人。

足足到了晚上将近十一点这场表演才堪堪结束，小男孩犹如虚脱一样的坐在酒吧的门口，他看着那些离开的客人的背影，他们彼此勾肩搭背，走路摇摇晃晃的，即便距离很远也可以嗅到他们身上那种刺鼻的酒味，有人歪歪斜斜地靠在路灯下呕吐着，有人大声喧哗着吵闹，有人的东西掉在地上了，他想要捡起来，但是手指怎么也触碰不到，晕晕乎乎的倒在地上。

这些都被男孩看在眼里，他那双眼还是稚嫩的，天真的，对于这个世界充满了渴望，他渴望的不是金钱或者权力那种腐朽的东西，他渴望的是这个世界的天空与更多广阔的美景，他没见过，他见过的似乎只有面前这些喝醉的人们。

工作的时候出了很多的汗，导致现在的他感觉十分的寒冷，两只小手刺骨的冰冷，他只能将小手塞在膝盖后面用腿压着，他哆哆嗦嗦的坐在这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在钢管上起舞的女子。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一个女人摇摇晃晃地从酒吧内走了出来，小男孩没注意到背后有人，依旧低着头用脚掌踩着地上的烟头，女人看了他一眼，用手中提着的包打了一下男孩的后脑勺，男孩这才反应过来，爬起来伸出手，他想让女人牵着自己。

但是她并没有看见，依旧笑眯眯地对着身后的老板打着招呼，然后转身离开。

小男孩也没有说话，跟着女人走着，两只手塞在裤腰内取暖，女人穿的很多，但是两条光滑美艳的大腿是光着的，男孩看着，他的眼中依旧没有炙热，而是担忧，这样不会冷吗？

噔噔....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昏暗的街道上路灯都没有几个是好的，昏昏暗暗，女人似乎也喝多了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打着酒咯，一边整理自己有些紊乱的裙角。

男孩看在眼里，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而言她早就应该出来了，看来应该是和老板耽搁了一点时间，这样今天晚上的演出费可以多拿一部分，为了维持生计。

走到一半，女人忽然间拿起包看了看，然后头疼的叫了一声。

“小兰，我把化妆包忘记在酒店里了，你去帮我拿回来吧。”女人回头看了一眼男孩说道，男孩看了女人一眼，眼中有担忧，这条街自己经常走，他知道这里不安全，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离开，这让女人有点诧异，因为以往自己不管说什么这个孩子总是会像小狗一样麻利的去做，但是这一次却站在那了。

“我说，让你给我把化妆包拿回来，你他妈听不懂吗？”女人显然有些恼怒了，声调加重的喊道，男孩有些害怕，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女人似乎完全不担心一个五岁的小男孩这样会不会安全，她继续摇晃着走着，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而那个小男孩却往背后更加黑暗的街道内跑去。

来到酒吧门口，酒吧门口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有一个他们常雇的扫地大爷在清理着马路，兰厷看了一眼，发现在门口的地方一个女人被一群男人围着，那群男人显然是喝醉了，对着那个女人拳脚相加的捶打，踢踹，女人倒在地上死死的捂住胸膛抱着的东西，男孩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往酒吧内跑。

“哟，小兰呐，还没跟你妈妈回家吗？”老大爷看见兰厷跑回来笑着问道，他依然可以笑，即便旁边不时可以听见那个女人的惨叫。

男孩没有理会他，再次看了那个女人一眼，随后一溜烟钻进了酒吧内。

老大爷笑着摇摇头，随后继续扫着地。

“妈的，把我们的钱包还给我们，你个臭娘们！”男人晕晕乎乎的大喊道，对着下方的女人连踢再踹。

女人依旧紧紧的抱着自己的钱包，目光愤怒的看着他们。

“这是我的钱包，你们这群强盗！！”女人无奈的喊道，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她的脸颊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已经变得青紫，嘴角流淌着淤血，似乎连牙齿都掉了几颗，说话都含含糊糊的。

“放你妈的屁！”男人不相信的大喊道，继续打着。

男孩跑了出来，右手提着一个化妆包，他的左手拿着一个钱包，他看了一眼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右手紧紧的攥着化妆包的拉带，目光看着那一边，微微闪着光。

他一路小跑跑了过去，老大爷看到男孩往打架的方向跑，顿时一愣，随后立马追了过去。

男孩跑得很快，可能是因为他经常跑的缘故，年纪大的老大爷追不上他，但是因为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群喝醉的人是没办法反应过来背后有一个跑过来的小男孩的，其中一个男人抡拳的时候一下子就打在了男孩的脸上，男孩顿时踉跄着扑倒在地上，这让几个男人都愣住了。

男孩的脸蛋肿了起来，红肿着，但是他依旧没有像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因为疼痛而哭出来，他只是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举起一个钱包。

那个男人看到钱包后，顿时愣住了，其他打架的人也都停了手。

女人颤抖着抬起头，发现男孩拿着一个钱包，同样是黑色的，和自己手中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男人就觉得有些丢脸了，虽然他喝多了，但是他还知道丢脸，自己认错了对方手中的钱包和自己的钱包是一样的，这就相当于自己刚才的牟定都是错误的，他粗重的喘息着，看着小男孩，小男孩微微错了一步，挡在女人的面前。

这一步，不仅让女人愣住了，同样也让那群打人的男人愣住了。

其他人顿时没忍住的哄笑起来，唯独那个丢了钱包的男人脸色涨红的看着面前的小男孩。

一个孩子，竟然想要保护这个女人。

“你喜欢当英雄吗，臭小子？”男人一把抢过男孩手中的钱包冷冷的说道。

“诶诶诶，各位大爷，别对一个孩子动手啊。”背后老大爷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叫道，男人看了一眼背后的老大爷，没有说什么，将钱包塞在口袋里，冷哼了一声，对着男孩啐了一口，然后和自己的朋友转身离去。

男孩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似乎并不在乎脸上火辣辣的疼，老大爷松了一口气的擦了擦头上的热汗，而那个倒在后面的女人则是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她刚想感谢一下这个帮助自己的男孩，却发现男孩已经往另一边昏暗的街道跑走了。

等回到家，已经晚了很久，那个女人歪倒在沙发上抽着烟，看到男孩自己开门走了进来，女人只是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化妆包，然后看了看男孩的脸，她发现男孩的脸蛋红肿着。

“怎么了？”女人看着男孩问道。

“没事。”男孩微微摇头，然后将手中的化妆包放在女人的面前，随后转身坐在墙角放着的垫子上，蜷缩在那。

女人毫不在乎地继续抽着烟，喝着桌子上的酒，只有男孩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熟练的拿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包裹，里面有用过几次的灰色绷带，男孩将绷带上面残存不多的药粉用手指扣下来一点，往脸上擦着。

刺痛....

刺痛....

不仅仅是脸颊....

男孩缓缓睁开了眼，看着水泥制作的天花板，他微微叹息一口气。

又做梦了。

兰厷转个身从地上爬起来，自己昨天在地上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今天浑身都在刺痛，他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臂，随后顺着床边站起来。

时间还早，现在不过五点左右，还不到监狱内集合的时间，他坐在床边迷茫地摸了摸脸颊，似乎梦里的幻境无比的真实。

那就是自己的童年，还记得那之后不久兰厷就逃离了自己的母亲，独自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内生活，那个时候的自己并不喜欢说话，发生了什么，都会和母亲说没事，而母亲也很省事，不管自己受了什么伤，听见自己说没事，也就不再去过问。

这些往事总是不经意间出现在自己的梦中，让兰厷从梦中惊醒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曾经，他还依稀可以听见那个放着刺耳音乐的酒吧，那臭气熏天的酒味，仿佛一切都是昨天一样。

为什么自己选择去当一个英雄？

很难不去这么想，尤其是这么安静且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环境内，人都会多想。

为什么自己要去选择当一个英雄，兰厷并不知道答案，或许是因为自己小时候很希望出现一个英雄来帮助自己，其实这并不算是梦想，因为大部分孩子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们的父母都会站出来为他们遮风挡雨，其父母，就是他们的英雄，因此那些孩子们健康的成长着，似乎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黑暗。

而兰厷不一样，他从小就是自己照顾着自己，所以他迫切的渴望着那个英雄，那个本来自己本来就应该有的英雄，可是他并没有，于是他渴望着，但是永远，也等不到那个帮助自己的人。

大多数年少时期经历惨淡的孩子，其内心的深处都会出现部分扭曲，这也是大部分罪犯之所以犯罪的缘故，因为他们童年的不完整，所以导致内心的扭曲从而去做出违法犯罪，甚至虐杀他人生命的事情，这是康有为告诉自己的，但这并不适用于自己。

那么自己内心扭曲的那一部分是什么？自己真的没有受到童年经历的影响吗？

兰厷缓缓起身，站在厕所的隔间面前，因为玻璃可以反射出镜像，他看着那个镜像中模糊的自己，看着自己这个残缺的身躯。

双臂已经变成了骨骼，在战斗中，两根手臂接连失去，身上各处都是骇人的伤疤，弹孔，有几处甚至逼近了自己的心脏。

“为了维持你内心的那个银铠，你还愿意献出多少？”

兰厷自己问着自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目光闪烁着。

“该停止了吗？”

兰厷看着自己的身躯，摸了摸冰冷的手臂。

“还不够。”兰厷冷笑着说道，“还....不能停止。”

“兰厷，是弱小的，而银铠....是战无不胜的。”

“我还没有为银铠献出一切，还没有。”

......

清晨六点，就是监狱内集合的时间，监狱的大门打开，兰厷站在自己的牢房门口，高大的身躯走出牢房的时候甚至要微微压低头，两旁边站好的囚犯不由得将目光看向身边的这个男人，目光中有惊讶和震撼，他们都认识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的身份，那是被世人所尊敬的银铠，即便是罪犯，也没有不佩服这个男人的，临近的罪犯们看见银铠后都对他点头示意，兰厷虽然没有回应，但是在扫视周围的人们。

视线中，有迷茫的，有敬意，也有敌意，兰厷余光看向他们，对自己充满敌意的有两种人，第一种，是自己亲手抓进来的那批人，兰厷看向他们，他们的目光却又本能的退避一下，因为这是对于银铠的畏惧，但是随后他们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又愤怒的看向自己，而另一种人，则是这个监狱的老大，肩膀上布满纹身的强壮男子，兰厷看了过去，他的目光没有退避，挑衅地看着自己。

“喊号！”下方监狱长大喊道。

“辛勤工作！”

“努力改造！”

“正直做人！”

“不再犯罪！”

罪犯们大声喊着口号，兰厷虽然没有喊，但也对于这些人比较惊讶，没想到监狱内还有这么一个环节。

下面就是洗漱准备吃早饭的环节，兰厷端着自己的洗漱用具走到洗浴室，这里面此刻站满了人，自己来的还是有点晚，站在门口静静的等待着空位。

看见有人洗完，兰厷刚要走过去，忽然间有人撞了自己一下，兰厷只是身躯微微一歪，对方竟然没站住直接往前踉跄了几步。

兰厷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肌肉饱满的肌肉男，他怒视着看着自己。

“你他妈没长眼是吗？”

砰！

背后也有人推自己，兰厷微微踉跄一步，手中的洗脸盆没拿稳掉在地上，兰厷回头看去，发现是之前挑衅自己的男子，他冷笑着看着自己缓缓走来。

自己对这个人多少是有点印象的，来之前监狱长和自己提起过，叫做王震，是龙社初期建立时期元老的长子，在龙社内的地位极高，虽然只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但是龙社的龙头依旧给了他龙牙的身份陪伴在身边，因为一次涉毒事件中伤害到了太多的警察从而被逮捕入狱，判处的刑期是无期徒刑，这已经是他在监狱的第七个年头了。

作为龙社的龙牙，他的地位崇高，可以说是所有黑帮类罪犯中最受尊重的那一个，他们即害怕王震的拳头，又害怕王震背后站着的龙社，因此没有人敢反抗他，任由他成为了海牢监狱的老大，在刚刚入狱的那段时间，甚至监狱长都不敢对他过多的严厉，害怕被龙社的人报复，但是最近几年不同了，银铠的出现彻底打击了龙社在华夏的地位，曾经最伟大的黑帮组织如今变成了只能在地下苟活的鼠辈，但是即便如此王震也在监狱内建立了极高的声望，一般人还是不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