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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之内,赫然开阔,别有洞天。这一路走过,只见数十盏长明灯照亮洞内,华池清澈,流泉琮琤,奇葩争艳,瑶卉芬芳,其间更有几幢水榭琼台,皆是沉檀香木搭成,精雕细琢,装得甚是考究,直看的杨、鱼二人暗暗称奇,赞叹不已。琴茹雩却是边走边说道:“奴家自幼喜好洁净,避祸之所不经此打理,也实在住不下去,二位姑娘莫要见怪。”话虽如此,可醉云居一个风尘女子,若真只为躲避战乱,又何必精心打造如此华丽处所,杨玄瑛听到此处,更是迷惑不解。
洞府尽头是个水帘,这边瞧不到水帘后面,只觉得有阵阵清爽凉风透射进来,此处想必是作洞府内外通风之用。杨玄瑛这才想起,适才绕湖而走时所见的这座假山,正面挂着一个两三丈宽大瀑布,看来通风口正是隐于瀑布之后,这设计洞府之人,也算想得非常周到。正此时琴茹雩又指着左首一座木屋说道:“那屋内备有食粮床铺,二位姑娘可在那里休息,而这泉水清冽,亦可直接饮用。如今时辰不早,二位姑娘就早些歇息吧,奴家先行告退了。”她说着与杨、鱼二人施了一礼,便自顾离去。
杨玄瑛心中疑团重重,待琴茹雩走出洞府,又在洞中转走起来,细细查探,忽见水潭对岸临水丛花簇中摆了三座鎏金小阁造像,楼雕瑰玮,巧夺天工,堪称稀世之作。这洞府装饰华美,搁上几个精巧的仿真造景本也不足为奇,可那三座楼阁扁上分镌“临春”、结绮”、“望仙”,几个蝇头细字却让杨玄瑛暗自吃惊。当年南朝后主陈叔宝在临光殿前筑高阁三座,以藏张、孔二妃,据说那三阁正是以此为名,如今再想琴茹雩独居长江水畔,弹唱吴歌吊唁前朝,莫非她真与陈室有关?杨玄瑛方想到此处,却乍被鱼蔓云打断思绪,只听其说道:“千牛左右卫李孝本、李孝质二人乃是先父旧部,受过先父恩惠,我打算明日去寻他二人打探一下宫内情形。”杨玄瑛恩了一声却说道:“小妹瞧这琴姑娘并不简单,如此来献殷勤,必有所图,鱼姑娘尚得谨慎小心。”鱼蔓云环顾洞府一周,点头说道:“经杨妹子一说,那琴茹雩却实有些可疑。不过我看她似乎并无恶意,且料她一个风尘女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暂由她去吧。”琴茹雩的身份虽令人生疑,不过她言语之间并不做作,诚意满满,杨玄瑛听罢也就不再去想此事,转而说道:“离宫在江都城西,明日小妹就往那里探探宫城防务如何。”鱼蔓云说道:“好,那你我就分头行事,明晚再聚此地,商议潜入离宫之策。”
这离宫位于江都城西北角,依山傍水,乃是大业元年杨广登基之后,扩建改修旧扬州总管府邸而成,亦是当年杨广巡江都下榻之处。这日一早,杨玄瑛换了一身粗布衣服,藏身在离宫南正门外远处,遥遥望去,只见宫阙有高墙屏蔽,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墙高三丈有余,即便无人值守,凭自己的轻功也难以徒手攀上,看来越墙而入绝无可能。杨玄瑛又瞧了半日,宫门始终紧闭,无人进出,而城楼上业已换过两轮哨卫,依旧毫无破绽可寻,她略有些气馁,看来欲潜入离宫,唯有设法寻得内应一途,想到此处,她也只得怏怏作罢。
此时天色尚早,闲来无事,杨玄瑛又沿着高墙往北绕去离宫之后。这离宫之大,匪夷所思,及至日落天黑,杨玄瑛方走尽西墙,抵西北角楼之前,她正欲折回醉云居,却隐约见北面城垣有一段焦黑,当中墙体竟塌了一半。断垣尚有丈高,一般人依旧无法跃上,不过这点高度却是难不倒杨玄瑛,眼见此处偏僻,四下无人,杨玄瑛心中暗喜,忽地蹿到断垣下面,取出流云槊,腾身一跃,半空中又使槊一扎墙面,再顺势借力翻身一起,便已攀了上去,稳稳立在那半截墙上。
杨玄瑛于墙上向内望去,眼前赫然一个大坑,坑周皆是断梁枯木,残壁焦土。据闻年前天生异象,有流星如瓮夜坠江都,引燃离宫,焚毁房屋十数间,此事闹得扬州一带人心惶惶,杨玄瑛在豫州亦有耳闻,看情形此正是坠星之处。异象显隋亡恶兆,大快人心,且杨广甚爱江都离宫,但这西北一隅遭流星击毁,至今半年有余都未得重修,多半也是他早已心灰意冷,亦无心力再收拾这般残局,想到此处,杨玄瑛冷笑一声,又纵身越下墙头,蹑足潜踪,迳自深入宫内而去。
杨玄瑛循着暗处,躲着宫中巡卫约莫走了一柱香时分,又是一道高墙拦住去路。漆夜中望不尽这道高墙两端,但见墙上亦设有哨岗,并有军士值守,看来此墙后方为宫廷内城。杨玄瑛暗中自嘲,隋帝居于此离宫之中,又怎可能如此轻易容人翻墙而入,确实也是自己将此事想得过于简单了。
天色已近二更时分,未免鱼蔓云担心,杨玄瑛打算还是先回醉云居再说。她正欲原路返回,忽听背后有人斥道:“大胆奴才,鬼鬼祟祟地在此作甚!”杨玄瑛闻言暗惊,不想自己一时疏忽,竟暴露了行踪,她立刻伸手去摸腰间的流云槊,正准备应敌,又听后面那人骂道:“换这一身衣服,成何体统,还不赶紧随我回宫去,若是让总管察觉,我也保不了你!”杨玄瑛心中纳闷,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低着头微微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内侍正掌着灯笼立在她身后。
那内侍见杨玄瑛无动于衷,又催促骂道:“还不快走。你一人逃跑折了性命倒也罢了,可莫要累了我等陪你连坐!”杨玄瑛听到此处,略摸出一点头绪,敢情是那内侍认错了人,将自己误识为意欲乔装逃跑的宫女,这可不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于是,她不动声色,将错就错,摆出一副诚惶诚恐模样,战战兢兢说道:“奴婢知错了,还请公公恕罪。”那内侍显得有些不耐烦,把手一挥,哼了一声说道:“说什么废话,赶紧随我回去!”说罢他一转身便往内城方向走去。
杨玄瑛随着那内侍沿着墙垣,直至内城宫门之前,守门校尉迎面上来,阴阳怪气地冲着那内侍笑道:“赵公公可找到走失的人了?”那内侍陪笑说道:“托圣上之福,总算找到了,这不正带她回宫去呢。”那校尉皱着眉头说道:“圣上可有禁令,擅自出入内城的宫人理当问斩,可赵公公却总是如此为难卑职......”那内侍掏出两大锭银子,塞入那校尉怀中,献媚说道:“张将军高抬贵手,奴才怎会亏待将军。”那校尉见状,收起银子,方心满意足说道:“卑职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如今宫外乱的凶,赵公公还得看好那些下人,莫要再生事端啊。”说着他将手一招,即示意城上军士打开宫门。那内侍谢过校尉,又回头于杨玄瑛怒气冲冲说道:“这两日为汝等也赔了不少银子,若是再密谋逃跑,定要打断你双腿。”杨玄瑛依旧低着头,一面诺诺称是,一面即随着那内侍入宫而去。
方入内城宫门,一派富丽堂皇之景骤然映入眼帘,只见那离宫中阔殿高阁参差林立,琼楼瑶宇袤延不绝,再细看那些楼阙,画栋飞甍,丹楹刻桷,皆是鎏金砌玉,精装丽饰,一派珠光宝气,灿烂辉煌,直瞧得人叹为观止。这离宫穷土木之奇,极人工之巧,已令杨玄瑛目乱睛迷,晕头转向,她也曾见过东西二京中的皇城行宫,但其华美较此离宫亦是望尘莫及。不过杨玄瑛赞叹之余,又不禁心生厌憎,想杨广如此穷奢极侈,挥霍无度,也合该他做个末世衰主,亡国之君,如若不然,又有天理何在。
可恰杨玄瑛愤愤不平之时,忽闻背后哐当一声巨响,惊破夜寂,令她忍不住回头望去,正见两扇黄铜大门刚刚合上,即有六名魁梧军士上去,一同费力抬起根厚沉铁楗,便往那门上一闩,已将宫门紧紧闭死。既然如今宫中戒严,令禁宫人出入,此门一锁,若无圣命,如何还出得了宫去,一想及此,杨玄瑛俄然愣怔,怎想只顾混水摸鱼潜入离宫,竟忘了为自己留取一条退路,这正是:
门锁重垣宫深处,一入禁阙无归路。
孤身陷落龙潭中,欲罢不能成骑虎。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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