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怀诞（卢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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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闹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闷雷声震慑住，涌动的脚步、摇晃的摄像机、频闪的灯光、或窃窃私语或高声咆哮的男嘶女鸣、不断重叠的人头人影，在这一瞬间也陷入静止的状态，他们好像被下了定身咒法，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了。

卢卡趁机钻了出去。

壮汉的脸上写满傲慢。那是侦探们独有的表情——自以为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又因为常年掌握公权力，而忘记了自己也是个普通人的事实。他像将军审视士兵那样扫视了一遍人群。他显得那么威武，又显得那样雄壮。落日的余晖铺洒开来，将他的身影踅进一圈淡淡的荧光之内，从而使他的脸，陷入一种黝黑的境地。夕阳将他照成了一团漆黑的影子。他的五官，顷刻间不见。卢卡已经看不清他的傲慢。

简短的对峙。简短的沉默。

不知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了哪条法律？你是不是还想用枪打我们？就像四年前一样？我告诉你，我不怕！新闻自由，报道无罪！拒绝暴力执法！拒绝官方暴行！新闻自由，报道无罪！

平衡直接被打破。

这是他们心中的痛，也是每一个岛民心中的痛。

四年前的‘请愿事件’，是岛内文明的一大退步。超三百名记者或遭攻击或被逮捕，还有些人，因此落下了终身残疾。事后，法律虽有修改，有些行为过激的侦探也遭到了处理，但木已成舟、米已成炊，被他们亲手毁掉的信任再想建立，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而现如今呢，经济下行，失业率攀升，社会矛盾加剧，每个人心中难免都攒了一团火气，再加上某些大人物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民心，官民之间的某些矛盾，早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所以，傲慢的侦探完全预料不到，他平时对付犯罪嫌疑人的那些手段，成为了此次冲突的导火索。

整齐划一的口号声出现，铺天盖地的怒吼声响彻云霄。记者们的目的直接变了样——从窥探别人隐私，到为自己争取新闻自由权，仅仅因为一句话而已。

这还舌战什么群儒？这还装什么正义的伙伴？赶紧逃离现场，以免伤及自身才是正路。但卢卡也留了个心眼，他在双方正欲起冲突之际，连忙跑到莱内森身边，然后对他低声说：跟我走，我知道一条小路。

其实他并不知道什么小路，他只是在赌，各区的侦探公会都会是同一种结构——前门、大院、办公楼、训练场、消防通道。消防通道平时不开，会被锁住，但也是最简易的那种锁，别针就能打开。父亲就是锁匠，如果他没考上大学，或许早接了父亲的班。

他赌对了，他们也远离了人群。天渐渐暗了下来。他站在消防通道旁一边开锁一边向他们介绍自己——“夫人，您还记得我吗？您之前来过我公会。啊，不记得了。贵人多忘事嘛，呵呵，理解理解。我叫卢卡·热古德，是一名状师，专门做刑事辩护和离婚诉讼的。这破锁，居然还上锈了……呵呵……二位，稍等一下，我马上就能弄好……夫人，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或者说您有什么诉求？我可以帮您。”

伊莱丝满是惊恐又满是怀疑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莱内森则静静立在一旁。

“哎呀，夫人，我是好人，您别害怕。”卢卡谄媚笑道，“您上次花了三小时的钱，但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所以这次不用花钱的，我免费帮您。也是赶巧了，今天我在这边正有个案子要处理，呵呵，没想到，又遇见您了……我这个人很守诚信的，客户如果多花了钱，我会难受一辈子的……呵呵，也是因为我没有欠别人人情的习惯……快了快了，我听到啪嗒一声了……锁应该很快就能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