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他的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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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有半点反应，好像这手不是他的。</p>

“你忍着点。”夏昭衣说道，自怀里取出一盒小药膏。</p>

沈冽看着她将盒子打开，以手指轻沾，再抹至他的伤口处。</p>

纤长玉葱般的指一圈一圈，将淡绿色的药膏在他指骨上抹平。</p>

全程，她都没有松开他。</p>

不论取药膏，还是开药盒，她都执着地握着他的手。</p>

灵巧如她，单手打开拧紧的药盒，也是费劲的。</p>

药膏润感清凉，但被伤口完全吸收后，皮下传来火辣辣的刺痛。</p>

她似乎很了解这痛，所以手指一圈一圈，仍在那打转，像是要将这痛安抚下去。</p>

或因药膏，又或因摩擦之故，她的指腹比刚才要热，所到之处燃起灼烫，渐渐从他手背一路烧至心室。</p>

沈冽看着她专注认真的眉眼，顿了顿，他将视线移开，望向旁处。</p>

“你，在躲我？”少女忽然开口。</p>

沈冽墨眉轻合，重新看回她，深深凝视着，眸底有暗涌在无声翻搅。</p>

夏昭衣握着他的力道紧了一紧，无端觉得害怕，怕她一松手，就再见不到他了。</p>

对，就是这种感觉。</p>

沈冽给她的感觉一直矛盾奇怪，既有无尽的安定之感，她确定他会一直陪着她，不论刀山火海，他都会是她最坚定的战友。</p>

但在这安全感外，却又有他随时会从她身边消失的惧意。</p>

夏昭衣看不透他，他派人招兵买马，仅这衡香，便来了十万大军，更不提分路去往探州的新兵长队和还在日益增多的招募。</p>

可是，连赵宁都能看得出，沈冽实际上并没有野心宏图，他是一个喜欢安宁清净，一直想避世隐居的人。他的性格近乎寡淡，君子慎独，秉心无竞。</p>

想到当初在宁安楼和赵宁的那番对话，夏昭衣心里的害怕忽然变重了。</p>

“你别理沈双城，”夏昭衣看着他，“他什么都不是，他的字字句句，我只听出了荒诞可笑。郭家是郭家，沈家是沈家，你沈冽，是天地之中独一无二的沈冽。”</p>

沈冽喉咙轻动，喑哑说道：“阿梨……”</p>

夏昭衣上前一步，离他更近：“我师父那一套，你未必会喜欢。他是个从不认人伦之人，那些孝道、君臣、尊卑，我师父都是用来骂的。自小他便教我不要跪，不跪皇帝，不跪父母，不跪任何权势。他说不要满足和顺应旁人，更不要被旁人轻易掌控，哪怕是父母。沈冽，你幼时已过得不好，现在沈双城企图又要将你推回泥沼中去，我们不理他，我们不让他如愿，好不好？”</p>

她眼中的期待和渴望，让她的眼睛如盈水光，沈冽不曾见过她这样的眼神。</p>

“沈冽，你说话。”夏昭衣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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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沈双城，”沈冽疲累道，“还有，我外祖父。”</p>

夏昭衣轻蹙眉，越发握紧他的手指。</p>

她在屈府之所以用眼神警告沈双城，不让他问出郭云哲三字，便是不想让沈双城在沈冽跟前道出陈年之事。</p>

倒不是她查到了什么，她只是将紫苏染坊下所发现的郭澍雕像和那些信，同郭云哲联系到了一起，便觉得不会寻常。</p>

而不在沈冽跟前说这些，因为，她明白郭澍对沈冽的重要。</p>

那些信已让他失神，如果再……</p>

不，没有如果，因为，已经发生了。</p>

夏昭衣深深看着月色下的年轻男子，他高挑挺拔，已如巍峨高山，那些年少时受过得伤害，决计不会再在他身上重演。</p>

可是，铸成这样一件防甲，他一路走来，要遭受多少锻打。</p>

她虽成长于离岭，但逢年过节回京，等待着她的是温暖欢愉，其乐融融的家。</p>

他却截然相反，生于沈家，长于郭家，两家，却都无一人真心待他。</p>

夏昭衣的目光仿若穿过了眼前的他，看到那个小小的沈冽麻木地跪在地上挨打，被母亲不喜，被父亲厌弃，被外祖父利用，被舅舅表哥们欺负。</p>

他一步一步，孤独地在长大，挣扎努力，那么辛苦。</p>

可是，他多好呀，他没有变坏，没有变恶，他正直侠义，顶天立地，能为朋友肝胆相照，不求回报。</p>

夏昭衣眼眸变红，心下掀起剧烈的不舍和难过。</p>

忽然，她松开他的手，再度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肢，将自己贴在了他的怀里。</p>

沈冽愣住，低头望着她，乱了呼吸：“……阿梨。”</p>

少女柔软的身体靠着他，她的呼吸同样混乱，比呼吸更乱得，是她失了分寸的心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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