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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杠上了

吏部和都察院杠上了。</p>

其实这也不能怪吏部的反击，凭是哪一个衙门，被都察院一下子抓走这么多官员，都得发起反击。</p>

就算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完全没有牵涉其中，这些官员一旦有罪，他们也难免会得到一个“识人不明”和“御下不严”的过错，怎么可能不急眼？</p>

所以，吏部的反击全面开花，对都察院尤其是都察院的急先锋杨沅展开的反击尤其猛烈。</p>

这天上午，几个官吏乘马赶到了仁美坊的成都侯府。</p>

这几个人全都穿着皂色长衫，举止神态一看就有那种久居高位、生杀予夺的人物，颇具威仪。</p>

杨府的门子一见他们这般气质，自是不敢怠慢。</p>

这几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那都透着贵气呢，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他们可不敢替自家老爷招惹麻烦。</p>

门子急忙上前探问，来人肃然道：“某，乃吏部考功司考功三案的主事，名叫陆南亭，这是令史宋达，他是书记赵肃，我等来贵府，是要调考都察院佥都御史杨沅的几个内眷。”</p>

门子听了这话不禁哑然，他自问眼力一向过人，却没想到这几位看着贵不可言的人物，最大的才是一个主事。</p>

吏部下设有四司，每司又根据业务的多少，设有几个案。</p>

比如司封司就下设了五个案：封爵一案、封爵二案、封爵三案、检法案、知杂案。</p>

部、司、案三级体制中，这个案就相当于后世的科室了。</p>

陆科长带着两个科员，那气派却比一部大员都要大。</p>

门子听他介绍了身份，心中虽不以为然，面上却也依旧恭敬如仪，把他们请进府去，在偏厅坐了。</p>

听他们道明详细来意后，那门子便去告诉了管家，管家又去请示了鹿溪。</p>

大长公主自然不必见他陆科长，听管家道明对方来意，鹿溪便颔首道：“他要见谁，只管领去，不要拒绝他们，免得遗人口实，给老爷惹下麻烦。”</p>

说完，她就带人出门去了，说是要回一趟娘家，实则是去了蕃坊。</p>

杨家对南洋、西洋的贸易都在她的手中，这位当家主妇打理的可不只是杨府里的内务。</p>

那管家听了，便领着考功三案的三个人，先去见了丹娘。</p>

丹娘还有两个半月就到待产期了，已然是大腹偏偏。</p>

考功三案的几个人，隔着小花厅的帘子，见到了丹娘夫人。</p>

三人仔细询问了丹娘与杨沅相识并嫁入杨府的经过，着重问起她与父母之间的冲突，以及和原夫方家的纠纷。</p>

如果不是他们问起，丹娘几乎都要忘记了那曾经令她痛苦不堪的人生。</p>

此时重新说起她和天钟山下樊家人的恩怨，和湖州方家的纠纷，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p>

青棠耐着性子听他们询问了一遭，到后来却专盯着让丹娘为之难堪的部分百般追问，青棠终于发火了。</p>

小姑娘从珠帘后面冲出来，掀了他们的几案，摔了他们的茶水，大发了一通雌威。</p>

丹娘自是要叱责小丫头不懂事，勒令她退下受罚。</p>

陆科长溅了一身的茶水，也只好讪讪而退，再去询问乌古论盈歌。</p>

他们刚刚离开，原本慵懒地侧卧在胡床上的丹娘便坐了起来。</p>

吏部这是想用我的事情为难二郎么？</p>

当初的事情可有留下什么把柄，能被他们用来攻讦二郎么？</p>

虽然往事不堪回首，但是为了避免曾经的过去给杨沅留下什么污点，丹娘还是认真回想了一遍。</p>

曾经的丹娘是游手，是狡计多端的玉狐娘子，如今她执临安餐饮业牛耳，又是鹿溪负责的海外生意的得力助手，不管是眼界格局还是能力和实力，她早非当初可比了。</p>

只是略微思索了一阵，她便把青棠唤到面前，暗授了一番机宜。</p>

这麻烦，她自己就解决了，鹿溪那边她都不想麻烦，更不想让杨沅操心。</p>

青棠听罢，马上快步离去。</p>

……</p>

乌古论盈歌这边，小阿蛮早就在丹娘小花厅外悄悄观察了整个过程，回来说与盈歌听了。</p>

盈歌那性子，本就比丹娘骄纵七分，听罢经过，心中着恼。</p>

待那陆科长领着两个科员到了她这边，连茶水都欠奉，座位都不给。</p>

盈歌是在花园小亭中接见这几个人的。</p>

盈歌大腹便便的坐在亭栏边，她比丹娘还要早一个半月就到生产期，偏生看着比丹娘还要活蹦乱跳的，挺着个大肚子在那儿喂鱼。</p>

书记员赵肃撅着屁股趴在小石桌上负责记录，因为小石桌旁边的墩子全都不翼而飞了，地上只有几个来不及擦干净的墩子印儿。</p>

吏部选才迁官，以“四才、三实”为考核标准。</p>

四才就是身、言、书、判。</p>

长相要端正丰伟，言辞要清晰利落，书法要遒美，文理要优长。</p>

杨沅的长相那就不用说了，其他其他那三样……</p>

人家是三元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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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实”分别是“德行、才用、劳效”，其中最好做文章的就是“德行”。</p>

但凡吏部考功司派员考察官员家属，哪怕是一品大员人家，谁不是对他们客客气气的？</p>

如今到了杨沅府上，却要受到如此冷落，陆科长只气的牙根痒痒的。</p>

他们这边重点调查对象其实就是盈歌，丹娘那边的先行调查只是为了麻痹盈歌，掩饰他们的真正目标。</p>

如今到了盈歌这边，自然要问的更加仔细。</p>

只是……，盈歌似乎很健谈，都不用他们问，该说不该说的就都说了。</p>

可是说归说，盈歌说了那么多，有用的却实在不多。</p>

因为她经常说着说着就来一句“哎呀，接下来的事涉及军机，不可说。”</p>

陆科长三人站了一个多时辰，记了一个多时辰，临行之际，满脑子都是“不可说。”</p>

……</p>

“啪！”</p>

刑部尚书张方旬思忖良久，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轻笑道：“汤进之稳坐钓鱼台，吏部却做了他的急先锋，这打法着实叫人有些意外。”</p>

对面沈该呵呵一笑，抚须道：“吏部本也不想做这个急先锋的，谁让都察院盯上了它们这块肥肉呢？”</p>

张方旬道：“吏部是最有机会晋位宰相的，这，怕也是吏部与汤进之共进退的主要原因吧？”</p>

沈该淡淡一笑，没有言语。</p>

吏部正堂是晋位宰相机率最大的官，不过这个运作过程，却也非朝夕之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