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9章 回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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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相侔。故曰：浮舟之力，等同所排之水重，此自然之理，阴阳相济之道也。’”</p>

庾亮听完，虽然觉得很有道理，申绍说的多半是真的，可这有什么用？</p>

真论起来，也就士人清谈时的一点谈资罢了，于国于民有何益？</p>

罢了，就当天子老糊涂了。</p>

庾亮看向陈逵，道：“这些事你做得来么？”</p>

陈逵摇头。</p>

“那还有什么？”庾亮问道。</p>

“便是按照这些道理做些利国利民之物出来……”陈逵说道。</p>

“怎么天子总在这些上面较劲？浮舟之力有何用？”庾亮有些头疼，更有些茫然，总觉得这个官场让他有些不适应。</p>

“申绍说温麻船屯造尖底海船，便暗合浮力之说。海上排涛而来，船向一侧倾斜，骤然排开许多海水，水有浮力，会奋力推举船身，将船扶正，故尖底船不易倾覆。他请自今往后，海船一律改为尖底船，弃用平底船。”陈逵说道：“天子大赞此说利国利民，赐绢百匹。”</p>

庾亮实在无语了，反问道：“若在江南找些事做，则何如？”</p>

“想必是有用的。”陈逵说道：“天子亦重在江南治产业者。”</p>

庾亮舒了一口气，总算到他熟悉的领域了。</p>

“昔年我随天子在广成泽筚路蓝缕，虽然辛苦，回过头来看看成果，却不无自得。”庾亮轻抚胡须，笑道：“我不便见客，你可多多劝说亲朋好友南下治产业，也别光盯着吴人旧产了，江南荒地那么多，自己也尝试着开荒。天子看到之后，必然嘉悦。”</p>

“是。”陈逵连忙应道。</p>

“再者，你方才提到船之一事。”庾亮沉吟片刻，道：“天子如此重视造船，我看事出有因。你们几家能不能凑一凑，想办法建个船坊？”</p>

陈逵一惊，道：“恐靡费多矣。”</p>

“去南边找个山林多的地方，想必有长了数百年却无人问津的参天巨木。”庾亮说道：“花些粮帛，招募土人伐木成材，再去江南搜罗些工匠，应不至于承担不起。”</p>

“造了船做什么呢？”陈逵问道。</p>

庾亮闻言一呆，是啊，造了船做什么呢？</p>

“总有办法的。”庾亮说道：“实在不行，去交州运香料也可以。而今京中不是风行此物么？人人用了都说好。”</p>

“庾公不出门，便知天下事。”陈逵小小地拍了句马屁。</p>

庾亮微微一笑，看样子还是有点受用的。</p>

很快他又想起一事，遂问道：“天子明春便要东巡了吧？”</p>

“虽未正式下诏，却已是必然之事。”陈逵回道。</p>

“天子东巡，太子便要监国，这可不是小事。”庾亮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p>

他屁股刚回到胡床上，便又站了起来，走来走去间，颇有些焦躁不安的感觉。</p>

“监国之时，你等要更加勤勉，更加守礼，万勿得意忘形。”庾亮说道：“若有哪个不知好歹，立刻禀报太子，严厉处置。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天子虽离京，我料京中之事瞒不过他。那位黄沙御史可不会伴驾出巡。”</p>

听到“黄沙御史”四个字，陈逵也菊花一紧，栽在鲁王手里的豪族、胡酋可不少。</p>

士人们平日里提到黄沙狱，虽然多有不屑乃至骂声不绝，可强要说不怕，却也是骗人的。</p>

“庾公，天子东巡之后，虽有太子监国，却仍需重臣辅佐，要不要……”陈逵看向庾亮，轻声问道。</p>

庾亮一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心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p>

母亲去世了诚可哀也，可守孝三年也是真的难过，终日住在草庐里，连会客都得偷偷摸摸，与坐牢何异？</p>

若能夺情起复，安排一个中枢要职，那自然是极好的。</p>

不过庾亮很快想起了妹夫经常拍他肩膀的那双蒲扇般的巨手，下意识有些迟疑。</p>

纠结许久后，他重重叹了口气，道：“罢了，你等别自作聪明。我在家颐养性情，自得其乐，暂时不想服那案牍之劳。”</p>

陈逵明白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p>

“无事了，你早些回去吧。”庾亮很快摆了摆手，说道。</p>

陈逵行了一礼，告退而去。</p>

庾亮站在草庐门口，看着外面广阔的天地，心早已飞到了汴梁。</p>

片刻之后，他回到了案前，摊开纸笔，写下一段字：“居丧而不哀，在戚而有嘉容，是谓不度。”</p>

写完这句，又在下面写了一行字：“虚室生白，吉祥止止。</p>

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戴好孝帽后，继续看书练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