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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巷比明远想象中还要狭窄。出租车只能停在巷口,他徒步走进这条被岁月侵蚀的老胡同。两侧是低矮的灰砖平房,墙皮剥落处露出更早年代的政治标语。每隔几米就贴着一张醒目的拆迁告示,鲜红的印章像是一道道死亡判决。
明远数着门牌号,心跳随着脚步加快。11号...13号...15号...17号是一间门脸很小的裁缝铺,褪色的招牌上写着\"陈记裁缝\"四个字,橱窗里摆着几件过时的西装模特。
推门时,门楣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店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漂浮着布料纤维和樟脑丸混合的气味。靠墙的木架上堆满各种颜色的布匹,一台老式缝纫机摆在角落,针头还在微微颤动,似乎刚刚有人在使用。
\"有人吗?\"明远问道。
里屋传来咳嗽声,接着是缓慢的脚步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掀开布帘走出来,驼背很严重,但眼神锐利。他穿着老式的中山装,左胸口袋插着几根粉笔和一把小剪刀。
\"改衣服还是做新的?\"老人问,声音沙哑但中气十足。
明远犹豫了一下:\"您是陈师傅吗?陈...淑华的父亲?\"
老人脸上的皱纹瞬间凝固。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明远:\"你是谁?\"
\"我叫李明远。\"明远直接说道,观察着老人的反应,\"我昨天在整理祖母遗物时,发现了一些关于我生母的线索。她叫陈淑华,1992年6月把我托付给祖母后,就再也没回来。\"
陈老裁缝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扶住缝纫机才站稳:\"出去。\"
\"陈爷爷,我只想了解——\"
\"我说出去!\"老人突然怒吼,抓起一把木尺指着门口,\"你们张家的人还有脸来?害死我女儿不够,现在连她孩子也不放过?\"
明远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您误会了,我不是...等等,您说我生母死了?\"
陈老裁缝的怒气似乎被这个反问稍稍遏制,他放下木尺,再次仔细打量明远:\"你不是张家的?\"
\"我不知道张家是谁。\"明远摇头,心跳如鼓,\"我是被李秀兰收养的,昨天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祖母留下的信说,我生母叫陈淑华,曾经住在青云巷17号。\"
老人踉跄后退两步,跌坐在缝纫机旁的木椅上。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老花镜戴上,然后向明远招手:\"过来,让我看清楚你。\"
明远走近几步,站在老人面前。陈老裁缝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粗糙的手指轻轻描绘着他的五官轮廓,突然老泪纵横:\"像...太像了...尤其是这双眼睛...\"
\"我生母...她真的去世了吗?\"明远轻声问,喉咙发紧。
陈老裁缝收回手,擦了擦眼泪:\"坐吧,孩子。\"他指了指对面的一把椅子,\"三十一年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淑华的孩子。\"
明远坐下,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缝纫机旁的墙上挂着一幅黑白照片,里面是一个年轻女子站在裁缝店门口,穿着碎花连衣裙,笑容明媚。明远立刻认出这就是祖母饼干盒里照片上的女子——他的生母。
\"那是淑华二十岁拍的,\"老人顺着他的视线解释道,\"她从小就手巧,学裁缝比我还有天赋。如果不是遇见那个张建军...\"
\"张建军?\"明远屏住呼吸,\"科锐科技的董事长?\"
陈老裁缝冷笑一声:\"他现在发达了?难怪能派人找到你。当年他不过是个穷小子,在我店里当学徒,偷走了我女儿的心,又害她...\"老人突然哽住,说不下去。
明远的大脑飞速运转。张建军曾经在这里当过学徒?那么他和生母是相爱的?为什么祖母的信中说生父不知道他的存在?
\"陈爷爷,请您告诉我真相。我生母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张建军不知道有我?\"
老人长叹一口气,起身走向里屋:\"跟我来。\"
里屋比店面更加狭小,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供着香烛的遗照。照片上的陈淑华比外面那张更年轻,眼神清澈。香炉旁摆着几个橘子,看起来是刚换上的。
\"淑华没死。\"老人突然说。
明远震惊地看向他:\"什么?但您刚才说...\"
\"对外人我都说她死了。\"老人点燃三支香,插进香炉,\"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1992年夏天,她突然失踪,只留下一封信说要去南方找张建军,让我别找她。那时她已经怀孕八个月了。\"
明远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所以她是在南方生下的我?然后又回到北方把我交给祖母?这说不通...\"
\"除非她遇到了什么事。\"老人转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铁盒,打开后取出一封泛黄的信,\"这是她失踪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明远接过信纸,上面的字迹娟秀但有些颤抖:
\"爸:
我错了,但我别无选择。建军被他们家强行带走了,我必须找到他。他承诺过会娶我,我相信他不是自愿离开的。如果我回不来,请不要恨他。这孩子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我会保护好他。
不孝女 淑华
1992年5月20日\"
信纸在明远手中微微颤抖。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出生背后有这样一段故事——不是随意的抛弃,而是被迫的分离。
\"张建军家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能'强行带走'他?\"明远问道。
\"哼,当年张家在深圳已经小有名气,做电子元件起家。\"老人咬牙切齿地说,\"张建军是来北京读书的大学生,暑假在我这打工学手艺。谁知道他早有婚约,家里给他安排了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明远想起张建军在采访中说的\"终生遗憾的决定\",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所以他是婚外情的产物?一个不被期待的意外?
\"那后来呢?您没去找过我生母吗?\"
\"怎么没找?\"老人激动地说,\"我花光了积蓄,托人去深圳打听。有人说在精神病院见过她,有人说她被张家关起来了,还有人说她跳海自杀了...但没有一个确切消息。\"
精神病院?跳海?明远胃部一阵绞痛。他无法想象生母可能遭遇的悲惨命运。
\"陈爷爷,我昨天见到了张建军。他似乎...认出了我。\"
老人猛地抓住明远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你去找他了?不行!绝对不能再接触张家的人!\"
\"为什么?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真相?\"老人冷笑,\"真相就是张家为了掩盖丑闻什么都干得出来!你以为淑华为什么要把你托付给陌生人而不是带回给我?因为她害怕张家会伤害你!\"
明远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祖母留下的那些偷拍照片,那些汇款单...她是否一直在暗中保护他免受张家的伤害?
\"我需要更多证据,\"明远坚持道,\"任何能帮我找到生母下落的线索。\"
陈老裁缝沉默良久,终于松开手,走到衣柜前。他从最底层抽出一件用布包裹的物品,小心翼翼地打开——是一件婴儿的蓝色小棉袄。
\"淑华失踪前亲手做的,\"老人声音哽咽,\"她说如果是男孩就穿蓝色,女孩就穿粉色...她那么期待这个孩子,怎么可能自愿抛弃你?\"
明远接过小棉袄,布料已经泛黄,但上面的针脚依然细密整齐。他突然想起祖母曾经说过,他刚被抱回来时穿的就是一件蓝色小棉袄,但在他三岁时不小心烧坏了。这是同一件吗?生母曾经亲手为他穿上过这件衣服吗?
\"陈爷爷,您觉得我生母还可能活着吗?\"明远轻声问。
老人望向窗外的天空,眼神恍惚:\"这些年,我常常梦到她。梦里她总是湿淋淋的,像从海里爬出来...但我宁愿相信她还活着,在某一个地方。\"
明远将小棉袄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空触碰到生母的温暖。他想起祖母留下的那个地址——青云巷17号,现在终于站在这里,却只得到更多谜团。
\"我要找到她,\"明远突然下定决心,\"无论她是死是活,我都要知道真相。\"
\"不行!\"老人突然激动起来,\"你根本不知道张家有多危险!他们——\"
店门上的铜铃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外间,陈老裁缝示意明远待在原地,自己掀开布帘出去查看。
明远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老人家,我们是拆迁办的,来确认一下搬迁协议...\"
声音有些耳熟,明远悄悄靠近布帘,从缝隙中往外看。站在店中央的不是什么拆迁办的人,而是两个穿黑西装的壮汉,其中一个正是昨天在科技论坛上跟在张建军身边的保镖。
\"你们不是拆迁办的!\"陈老裁缝厉声说,\"出去!我这里不欢迎张家的人!\"
保镖冷笑一声:\"老爷子,别激动。我们老板只是想请李明远先生去坐坐,没恶意。\"
明远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他明明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行踪!
\"我这里没什么李明远!\"老人抄起木尺挡在胸前,\"滚出去!\"
保镖不耐烦地推开老人,径直向里屋走来。明远迅速环顾四周,发现里屋有一扇后窗,窗外是狭窄的胡同。他轻手轻脚地爬上桌子,推开窗户,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生母的遗照和陈老裁缝颤抖的背影。
\"对不起,陈爷爷,\"他低声说,\"我会再联系您。\"
明远翻出窗户时,听到里屋布帘被猛地掀开的声音。他头也不回地钻进迷宫般的胡同,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巷子都能听见。
转过几个弯后,明远停下来喘气,背靠着一堵潮湿的砖墙。他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攥着那件蓝色小棉袄。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明远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李先生,我们并无恶意。老板想与您谈谈关于陈淑华女士的事。您母亲的事,我们知道一些您不知道的情况。\"
明远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该如何回复。就在这时,第二条短信来了:\"您祖母的死不是意外。见面详谈。\"
明远盯着手机屏幕,那行字像刀一样刺进眼睛:\"您祖母的死不是意外。\"
手指悬在键盘上方,颤抖得几乎无法打字。最终,他回复:\"在哪里见面?\"
对方几乎秒回:\"香格里拉酒店4508房,一小时后。请独自前来。\"
明远深吸一口气,将小棉袄小心折好塞进西装内袋,然后快步走出胡同。街边停着几辆等客的出租车,他选了最不起眼的一辆。
\"师傅,绕几圈再去香格里拉。\"明远低声说,透过后窗玻璃观察是否有人跟踪。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惹麻烦了?\"
\"家庭纠纷。\"明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车子在深圳错综复杂的街道上穿行,明远的大脑飞速运转。张家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他了?他们监视了陈老裁缝的店?还是跟踪了他从会场出来?更可怕的是,他们怎么会知道祖母的事?除非...
手机再次震动,姑姑明慧的来电。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明远!你在哪里?\"姑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慌,\"刚才有几个陌生人到家里来,问你的去向!\"
明远的血液瞬间变冷:\"他们长什么样?\"
\"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说是你公司的同事,但我从没见过他们!\"姑姑的声音在发抖,\"他们翻看了你的房间,还问了很多关于你出生证明的事...\"
\"姑姑,听我说,\"明远压低声音,\"锁好门窗,这几天别接陌生电话。我没事,但暂时不能告诉你在哪。\"
\"明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和那个...那个人有关?\"姑姑的声音突然变小,仿佛害怕被人听见。
明远没有直接回答:\"帮我查一件事——奶奶去世前一周,有没有见过什么陌生人?或者接过奇怪的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这么一说...妈走前两天,确实接到过一个长途电话,接完后脸色很差。我问她是谁,她只说'旧债主'...\"
明远握紧手机,指节泛白:\"我知道了。姑姑,注意安全,我会再联系你。\"
挂断电话后,明远靠在座椅上,冷汗浸透了衬衫。祖母的死可能真的不是意外,而张家似乎知道内情。这个念头让他既愤怒又恐惧。
香格里拉酒店的金色大厅依然富丽堂皇,但此刻在明远眼中却充满了威胁。他刻意避开前台,直接乘电梯上到45楼。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仿佛行走在真空里。
4508是走廊尽头的套房。明远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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