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水天供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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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兰般度的指引，三人朝着梦景林莽的方向进发。左钰施展秘法之门，三人跨过门，后面正是梦景林莽那潮湿而又静谧的奇特地貌。

“这里应该就是梦景林莽？我们找找兰贡迪在哪儿吧！”

穿过秘法之门，一股浓郁的草木与湿土气息扑面而来。

“渴…巴螺迦，不好，可是，雨太多了，也不好…”一个细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浓浓的愁绪，“水像巴螺迦一样多，根难过，泥的雨，枝和叶难过…”

“欸？听得到说话的声音，按兰般度的说法，难道是兰那库拉？不过没看到他呢，该不会是钻进土里了吧…”

“旅行者，我们在附近找一找吧。”

荧点了点头，紫红色的战甲悄然浮现，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突发状况。

“呜…兰那库拉和兰贡迪一起也比不过兰百梨迦…”声音又从一丛巨大的蘑菇后面传来。

左钰靠在一棵伞状的蘑菇树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着那丛蘑菇的方向随意地抬了抬下巴，示意荧过去。荧心领神会，几步走了过去，果然在蘑菇后面发现了一个圆滚滚的兰那罗。

“喂——是兰贡迪吗？”

派蒙立刻飞上前去，然而那小家伙一看到他们，就像受惊的兔子般，转身就跑。

“欸？他怎么跑了？对了，兰般度说过，如果兰贡迪藏起来了，只要演奏兰那罗的乐曲就好了。”

“要不要试试看呢？他听到熟悉的乐曲，应该就知道我们是兰那罗的朋友了吧！”

荧点了点头，取出了那把古旧的竖琴，回忆着脑海中那段空灵的曲调，轻轻拨动了琴弦。悠扬的旋律响起，那个逃跑的身影果然停了下来，从一棵大树后探出了小脑袋。

“哦！可算找到你啦！你就是兰贡迪吧！”

“我可以不是。”

派蒙一愣，“嗯？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可以是树，可以是雨，可以是桓那的梦，也可以是乐器的弦。”

“哦…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呢！旅行者，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我也没听懂。”荧诚实地摇了摇头。

“感觉每个字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连成句子就听不懂了…”

“金色的那菈，和会飞的小东西，为什么要找兰贡迪？”

“我不是什么「会飞的小东西」啦！等等，我好像确实是…？哎！总之，我叫派蒙！「金色的那菈」也有自己的名字，她叫荧。是兰般度告诉我们的，说兰贡迪在梦景林莽，让我们来看看情况。”

“派蒙可以告诉兰般度，兰贡迪很好，梦景林莽很好，潮湿的梦也很好。”

“好哦…旅行者，那我们回去找兰般度吧。”

“…才不是啦！我们是来治好法留纳神机的！好险，差点被牵着鼻子走了…”

“派蒙可以告诉兰般度，兰贡迪不想牵派蒙的鼻子。”

“我也不想知道啦！这个兰那罗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左钰终于从树后走了出来，他看着这个说话如同谜语般的兰那罗，眼中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流露出一丝笑意。

“他说他不想知道，是因为鼻子对兰那罗来说，可能和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概念。而且，兰般度也许真的不想知道这个。”

派蒙被他绕得更晕了，“呜…记得兰般度说过…他说兰贡迪‘和那菈更疏远’…意思是，他不知道怎么和人交流吗？”

“或许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和兰那罗交流。入乡随俗，应该是我们学习他们的交流方式才对？”荧若有所思地说道。

“啊！说的也是，不过，事到如今仔细想想，兰那罗的交流方式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会飞的小东西觉得呢？”

“金色的那菈都不知道，会飞的小东西怎么会知道呢？不如我们来问问神奇的兰贡迪吧！兰贡迪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兰那罗之间到底是怎么交流的呢？我们也想认真学习一下！”

“为什么要学？那菈是那菈，派蒙是派蒙，兰那罗是兰那罗。…啊，知道了，派蒙也想变成种子埋进土里？”

“不想！一点也不想！”

“那金色的那菈想要变成种子吗？”

“谢谢，不用了。”荧礼貌地拒绝。

左钰轻笑一声，替他们解围道：“他说的交流方式，不是用嘴，而是用‘心’，或者说，用整个森林。你们兰那罗的记忆和情感是共通的，就像大树的根系连在一起。对你们来说，‘我’和‘我们’的界限很模糊，所以他才会说自己可以是树，也可以是雨。”

兰贡迪看着左钰，圆滚滚的身体晃了晃，似乎在表示赞同。

“扯了半天都快忘记我们来这儿的目的了，是无忧节！为了无忧节，我们得把法留纳神机治好，这样天气就会恢复正常了，也不会有那些讨人厌的孢子。”

“派蒙说得对，为了无忧节，为了蔚蓝大地的中心。湿气氤氲的梦景林莽很好，但是「孢子」不好，会跑的蘑菇也不好，雨太多了，蘑菇也变得难煮。”

“哦！你这不是很明白嘛！”

“我们去治好法留纳神机，那菈荧和派蒙跟兰贡迪走。”

跟着兰贡迪，他们来到一处巨大的树根之下，这里盘根错节，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洞窟。

“大树的根，很好，可以听到潮湿的呼吸，是昏昏欲睡的曲调。”

“哦…还是没听懂兰贡迪在说什么，不过算了！说起来，里面居然有这么大的空间，这就叫「盘根错节」吗？而且，总觉得这里的氛围和其他地方很不一样呢。要在这种地方找到给法留纳神机输送能量的「叶」吗…”

“在这里，但是又不在。听得到它的声音，闻得到它的气息，看得到它的脉络，但是派蒙找不到它。”

“啊？那是怎么回事…派蒙找不到，那我呢？”荧好奇地问。

“金色的那菈，看得到旋律，像夜晚的凉风，倏忽而至的雨，破碎湖面一千片的梦。”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荧对这种诗意的形容感到新奇。

“不愧是旅行者！”派蒙立刻附和，“嘿嘿。”

“嘿嘿…不对啦！旅行者这不是在抢我的词吗！”

“那菈荧变成派蒙…比在无留陀和蘑菇一起跳舞更可怕…”

“无法想象…所以说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啦！最好是不要发生…兰贡迪也是，就不能说得明白点吗？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找法留纳神机的「叶」呢？”

“在梦里找。”

“哦…等等，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么说呢？”

“因为派蒙问为什么，没有问在哪里。”

“欸…我好像突然明白兰那罗的交流方式了！兰贡迪可不可以告诉我们要找的三个「叶」分别具体在哪里呢？”

“可以呀。”

“哇，兰贡迪是真的只会回答被直接问到的问题…好吧，那这三个地方具体在哪里呢？”

“在这边、那边和另一边。”

“嗯嗯…不是，你这不是什么也没说吗！派蒙大失败。”

左钰叹了口气，走上前，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道：“他的意思是，进入梦境之后，我们就能看到‘叶’的位置了。就像有些东西，闭上眼睛才能看见一样。对吧，兰贡-迪？”

兰贡迪用力地晃了晃身体，表示肯定。

“法留纳神机是最了不起的兰那罗造的，「枝」和「叶」的联系，看不见，又看得见。那菈荧看得见兰那罗，看得见兰那罗的痕迹，就能找到方向。”

“我、我居然听懂了！跟着兰那罗的痕迹就能找到，对吧？”派蒙高兴地抢答。

左钰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奇异的石碑前，正是之前兰般度提到的“梦的入口”。

“说起来，兰般度确实说过这里有「梦的入口」呢。我们之前不是学会了兰那罗的乐曲吗？只要演奏那首曲子应该就可以进入梦境了吧！”

荧点了点头，再次取出竖琴，弹奏起“大梦的曲调”。随着音乐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周围的景物蒙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色彩。

“好欸，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不过兰贡迪不在梦境里呢，我们快去把‘叶’的方向调整好，然后离开梦境去找他吧。”

调整石叶的过程已经轻车熟路。荧身着战甲，轻松地转动了一块。左钰则只是伸出手，对着另外两块石叶轻轻一挥，一股无形的、源自精神的磅礴伟力便将那两块巨石推动到位，精准而又悄无声息，仿佛它们本就该在那里。

再次弹奏曲调，三人退出了梦境。

“我们回来啦！”

“听到了，呜咽变成了婉转的曲调，但是要汇入声音的大流还需要…”

“还需要兰贡迪帮忙！嘿嘿，接下来就拜托你啦！”

“兰贡迪知道。”

兰贡迪飘到石枝前，完成了最后的仪式。光芒闪耀间，这里的法留纳神机也被成功修复。

“哦！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希望能快点治好法留-纳神机，不然水天丛林那边全是孢子…光是想想就…阿嚏——呜…真不敢相信兰那罗居然对孢子没什么反应…难道兰那罗都不会受影响吗？”

“兰那罗会煮蘑菇，不是没事。「孢子」，太小太多，抓不到。法留纳神机没有坏的时候…”兰贡迪的话还没说完，左钰便笑着接了下去。

他走到兰贡迪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它头顶那片柔软的叶子，“没有坏的时候，蘑菇会更好吃，对不对？”

兰贡迪被他这亲昵的举动弄得晃了晃，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论非常满意。

荧收回了布满纳米粒子的手臂，战甲表面的紫红色光芒渐渐隐去，她看着眼前恢复平静的巨大装置，轻声说道：“就算坏了也一定会变好的。”

“对呀，我和旅行者也会帮忙的！”派蒙在一旁用力挥了挥小拳头，显得干劲十足。

荧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能穿透这片梦境，看到更深层的黑暗。她紫红色的战甲头盔悄然收回，露出坚定的侧脸：“无留陀也会有办法解决的。”

“那菈旅行者是那菈法留纳吗？”一直沉默的兰贡迪突然飘了过来，歪着小脑袋，用他那空灵的声音问道。

“欸？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派蒙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

兰贡迪的身体轻轻晃动，像一片在风中摇曳的叶子：“兰般度说，那菈法留纳是金色的、勇敢的那菈，和兰那罗一起治好了法留纳神机，赶走了黑色的雨和泥，带回了月亮和太阳。”他又认真地看了看荧，“那菈旅行者也帮兰那罗治法留纳神机，也是金色的、勇敢的那菈，不是吗？”

“可是，那菈法留纳不是很早以前的人吗…”派蒙努力回忆着之前听到的故事。

“那菈法留纳没有又回到桓那吗？那菈旅行者是完全不一样的那菈？”兰贡迪似乎有些困惑，“不一样的那菈，也会有相似的旋律吗？”

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觉得自己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旅途，却无意中踏入了古老的传说。她思索片刻，轻声说：“也许吧。”

一直靠在树根下闭目养神的左钰发出了一声轻笑，他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里没有了平时的懒散，反而带着一种看透了时光的深邃。他走到兰贡迪身边，用一种温和而又带着一丝奇异安抚力量的语调说道：“旋律是不会骗人的。世界需要一首歌的时候，就会有相似的音符被重新奏响。这和是不是同一个人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森林在呼唤，而她恰好回应了这份呼唤。”

兰贡迪似乎很喜欢这个解释，它用力地晃了晃身体：“兰贡迪没有见过那菈法留纳，但是兰般度讲了很多。她\/他的旋-律，一定和那菈旅行者一样，听到就会开心。”

“是哦，我只要和旅行者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派蒙立刻附和道，但她的小脸上很快又蒙上了一层忧虑，“如果哪天就像那菈法留纳离开森林一样，旅行者也要离开我的话…”她越想越伤心，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呜呜…”

左钰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动作不重，却成功打断了她的悲伤情绪。“别自己吓自己。她的旅途还没到终点，而我们的约定，也还没结束。”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让派蒙瞬间安心了不少。

兰贡迪飘了过来，用它那圆滚滚的身体轻轻碰了碰派蒙：“兰般度一定在‘歇脚处’等我们了，那菈旅行者，和兰贡迪一起回去吧。”

荧看着伙伴们，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派蒙也擦了擦眼角，重新振作起来：“嗯，我们一起回去吧！”

就在荧和派蒙准备动身时，左钰却伸出右手，在面前的空气中随意地划了一个圆圈。金色的火花凭空迸现，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般，迅速勾勒出一个闪耀着璀璨光芒的圆形门扉。门扉的另一边，正是歇脚处那熟悉的、亮着温暖灯火的景象。

“走吧，”他率先一步跨了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别耽误时间了。”

三人和兰贡迪一起回到了“歇脚处”

四散在桓那的法留纳神机的「枝」与「叶」都已治好，按兰般度的说法，终于可以去清除啃噬法留纳神机的根系的坏虫了。

回到歇脚处，派蒙看着远处那依旧冲天而起、又回流倒灌的巨大水柱，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兰般度说的几个地方都去过了，现在应该可以去法留纳神机附近了吧。不过，那个回流的水柱…我们还是去问问兰般度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兰般度似乎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他们归来，高兴地晃了晃身体：“那菈旅行者，还有派蒙，感谢你们帮助了兰那罗。可以感受到，各处堵塞溪流的小枝已经被移除了。”

“哦！那现在我们可以去治好法留纳神机了吧！”派蒙立刻兴奋地追问。

“很快，但是还没有。”兰般度耐心地解释道，“根系在很深很深的地下，通向地下的入口在法留纳法宝的中心。”

“「法留纳法宝」…好像兰般度提过这个名字…”派蒙努力回忆着。

“是法留纳神机的力量的显现，它发挥力量的时候，比桓那最高的树更高，那菈旅行者和派蒙早就见过。”

“是说那个时不时喷射水柱的地方？难道我们要从那玩意儿的中心进去？！”派蒙惊得小嘴张成了“o”型。

荧也皱起了眉头，她仰头望着那巨大的水柱，语气里充满了怀疑，“那看起来可不像是入口。怎么想都进不去吧！”

“对呀对呀！”派蒙连连点头，“万一我们准备进去的时候它正好启动了…那么高的水柱，而且水势看起来也很强的样子…完全想不出来该怎么进到它的中心…”

荧思索片刻，提出了几个方案，“只能想办法从上面进去了。或者正面硬闯。也许可以在旁边挖个地道下去…”

“就算我能飞上去，旅行者也上不去吧！”

一直沉默的兰百梨迦突然发出一声轻哼，语气平淡地像在陈述事实：“为什么会这样？让它停下就可以了。”

“原来它还能停下的吗！”派蒙惊讶地叫道。

兰般度解释道：“之前是不行的，但是因为那菈旅行者和派蒙的帮助，法留纳神机的力量恢复了一部分，现在兰那罗可以让它停下了。”

“我们居然不知不觉做了这么了不起的事情！”派蒙顿时自豪地挺起了小胸脯。

“倒也不是不知不觉…”荧轻声纠正，她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心。

“派蒙真是太厉害啦！”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