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棠笺藏意 赌局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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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康的掌心覆上来时，商若棠惊得差点打翻手中的夜光兰种子囊。少年的手指修长微凉，龙纹金缕刺绣的袖口擦过她绣着铃兰的手腕，惊起一片细密的战栗。\"小蝴蝶的手怎么比雪还凉？\"他故意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眼尾那抹绯色因得逞的笑意愈发鲜艳，掌心却不着痕迹地替她挡住粗糙的种子囊边角。

商若棠的指尖蜷缩了下，又被他轻轻掰开。少女望着两人交叠的手，发现自己发颤的手腕正抵着他腕间凸起的骨节，金线绣的蟠龙仿佛要顺着血脉游进心里。\"殿、殿下...\"她想抽回手，却听见头顶传来压抑的轻笑，温热的呼吸扫过发顶：\"别动，夜光兰的种子要洒了。\"

而陆瑾康垂眸望着掌心里那团小小的、软软的手，只觉心跳快得离谱。明明平日里策马弯弓从不手抖，此刻却怕握得太紧弄疼她，又怕稍一松力，这只蝴蝶便要扑棱着翅膀飞走。他偷偷摩挲着她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忽然想起昨夜披风下，隔着衣料传来的那抹温热，喉结滚动着咽下莫名的燥热。

宋明珏握在腰间的玉珏\"咔嗒\"轻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望着陆瑾康覆在商若棠手上的掌心，藏青衣袖下的青筋微微跳动，昨夜教她辨认宫花时，她还攥着自己的袖口怯生生地问\"这是瑞香吗\"，此刻却任由旁人将她的手拢在龙纹绣布里。

\"殿下身为皇子，这般举动不合规矩。\"他上前半步，玄色靴底碾碎落在两人脚边的海棠花瓣。话音未落，陆瑾康已牵着商若棠轻巧转身，少年明黄衣摆扫过宋明珏的袍角，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龙涎香。

\"宋公子这般煞风景？\"陆瑾康歪头，故意将商若棠的手举高几分，\"小蝴蝶说想看看夜光兰种子的纹路——\"他突然松开掌心，种子囊坠向地面的刹那，商若棠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乌发扫过少年泛红的手背。

宋明珏的匕首几乎要出鞘，却见商若棠惊慌的杏眼里映着陆瑾康得逞的笑。他猛地想起幼时曲棠池畔，她也是这般攥着自己衣角躲雨，此刻却将指尖深深陷进旁人的袖中。喉间泛起苦涩，他解下腰间羊脂玉，重重拍在石桌上：\"玩物丧志。\"

玉坠与石面相撞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商若棠这才惊觉两人交握的手，慌忙抽回时打翻了石桌上的茶盏。陆瑾康望着她耳尖的红晕，又转头看向宋明珏紧绷的下颌线，故意用袖口慢条斯理地擦拭她指尖的水渍：\"宋公子若是吃醋，不如...\"

\"住口！\"宋明珏的声音惊得商若棠一颤。他别过脸不去看两人交叠的身影，袖中《宫禁典章》的边角在掌心压出深深的红痕，却比不过心口那团灼烧的妒意。

\"三局为定，输家要把最珍贵的东西交出来。\"

第一局辩花。陆瑾康随手摘下朵宫粉梅，花瓣上还凝着晨露：\"此花三弄，该如何解？\"宋明珏刚要开口，商若棠突然抢答道：\"一弄'疏影横斜水清浅'，二弄'暗香浮动月黄昏'，三弄...\"她歪头看向陆瑾康，\"该殿下认输了！\"

少年眼尾绯红更甚，笑着将腰间螭纹玉佩解下：\"小蝴蝶倒比我还急。\"宋明珏见状，袖中滑出枚刻着家徽的玉珏，冷声道：\"第二局，以诗会花。\"他凝视着商若棠发间晃动的海棠簪，\"就以《曲棠池》为题。\"

陆瑾康抚掌大笑，提笔在宣纸上泼墨：\"曲水东流去，棠花映晚钟。池鱼衔月碎，惊起满天星。\"墨迹未干，宋明珏的笔已经落下：\"曲径通幽处，棠香染画屏。池边人独立，心事付流萤。\"商若棠看着两首诗，忽然发现宋明珏的\"萤\"字，与陆瑾康的\"星\"字，竟在宣纸上遥遥相对。

决胜局时，陆瑾康突然贴近商若棠耳畔：\"我要你亲手绣的帕子。\"宋明珏的匕首\"噌\"地出鞘，却见少女扬起带着海棠刺绣的帕子：\"若殿下输了...\"她顿了顿，\"便要教我放真正的孔明灯！\"

暮色渐浓时，琉璃花房飘出阵阵茶香。陆瑾康举着商若棠的帕子左看右看，突然将它系在宋明珏腰间：\"护花使者也该装点些春色。\"宋明珏冷着脸要解下，却被商若棠按住手腕。月光穿过海棠花影，在三人交叠的影子上洒下细碎银斑，谁也没注意到陆瑾康藏在身后的手，正悄悄攥着半片染血的素绢——那是昨夜从披风上剪下的残片，蝴蝶翅膀上的朱砂，红得像滴落在宣纸上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