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事如烹,火候到,滋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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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伊闻言轻笑,指尖抚过隆起的腹部:“倒真像是这么回事。前儿整理民众来信,跪在地上分类半个时辰,小家伙就在肚子里翻跟头,怕是把镇魂符当鼓敲了。”梁平突然直起腰,斩龙剑的剑穗无风自动——当年与敌首激战,他正是在万千民众迸发的信念金光中,读懂了“劳其筋骨”的深意。
暮色漫过青瓦,梁平放下锄头,从井里打了桶沁凉的井水。看着林伊就着井水擦拭额头,他忽然想起《周易》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卦辞。原来所谓平安顺遂,并非将妻儿护在真空,而是让生命在人间烟火的锤炼中,自然生长出抵御风霜的力量。
红玫瑰说罢,突然敛了平日的咋呼劲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枪柄,夕阳给她脸上镀了层暧昧不明的光影。梁平将沾着泥土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挑眉道:“红帮主什么时候学会打哑谜了?直说罢,你那‘没说出口的目的’,总不会是觊觎我后院新种的辣椒?”
“少贫嘴!”红玫瑰抄起石桌上的《周易》重重拍在掌心,震得书页哗啦啦作响,“你用‘泰卦’破邪术那次,可有人瞧见了——如今海城地下势力都在传,说你能掐会算,比帮派里养的三个算命瞎子加起来还灵!”她压低声音,枪口状的发饰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我那帮兄弟最近为了争码头,非逼着我去求‘平安卦’,您说这不是胡闹吗?”
林伊端着刚蒸好的桂花糕从厨房出来,闻言抿嘴轻笑:“若真是胡闹,红帮主何必亲自跑这一趟?”话音未落,红玫瑰的耳尖突然泛起可疑的红晕,猛地抓起半块糕点塞进嘴里:“就...就顺路!而且你们这‘民心生金光’的理论,拿来整顿帮派士气再好不过!”
梁平盯着她慌乱躲闪的眼神,突然想起年轻时并肩作战的夜晚。海风卷起他的衣摆,斩龙剑突然嗡鸣,竟与当年民众信仰凝聚时的震颤如出一辙。他弯腰拾起摇篮边掉落的拨浪鼓,递给牙牙学语的孩子,慢悠悠道:“想要卦象不难,但得依我两件事——第一,帮派里不许再搞邪门歪道;第二...”他瞥向红玫瑰涨红的脸,“下次带礼物来,别再塞什么婴儿炸药了。”
梁平掸了掸衣摆上的泥土,从木架上取下蒙尘的《道德经》缓缓翻开,泛黄的书页在晚风里沙沙作响:“你看这‘治大国,若烹小鲜’,帮派管理何尝不是如此?太过折腾就像把鱼翻来覆去,最后只剩一锅烂泥。”他指尖划过“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的字句,烛光在经文上跳跃,“底下兄弟争码头,你莫要强压,倒不如像水一样疏导,把争斗引去抢合法生意。”
红玫瑰听得入神,不自觉将枪柄当笔在掌心比划:“可那帮老油条哪肯轻易罢手?”林伊将温好的桂花酿推到她面前,从布袋里抽出《礼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你不妨让兄弟们参股分红,把码头利益摆在明面上。就像咱们种菜,人人都能尝到收成,自然少了偷苗的心思。”
梁平又取出《孙子兵法》,在“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处重重一点:“你手下千人之众,却总爱事事亲为。这就好比带着百万大军冲锋,将军却在前线抢着扛军旗。”他指向院中正在蹒跚学步的孩子,“你看小儿学步,起初要扶,等稳当了自会迈步。不如学着《论语》里‘君子不器’,给副手们放权历练。”
红玫瑰豁然起身,打翻的桂花酿在石桌上洇出蜿蜒的纹路,倒像是海城错综复杂的街巷:“妙啊!我这就回去把‘忠义堂’改成股份制,再按《周礼》搞个考核升迁!”她风风火火跨出院门,又突然折回,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竟是用婴儿肚兜包着的秘制火药配方,“这个...留着防身!万一哪天有人敢动你家菜园子!”
待红玫瑰的脚步声消失在青石巷深处,梁平望着夜空轻笑。银河璀璨,恰似当年民众汇聚的信仰金光。他终于明白,无论是守护山河还是经营帮派,千年经文里藏着的,从来都是同一个道理:人心如水,疏则通,堵则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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