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宫闱血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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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素绡透九重,
龙鳞震怒溅猩红。
药炉深处藏鸩迹,
雪魄寒时现蛊踪。
玉阶已锁千重雾,
霜刃犹穿百尺冰。
莫道珠帘遮暗涌,
杀机尽在虚无中。
承香殿的寒风似乎能冻结骨髓。
曹婉儿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上,指尖的伤口已凝结成暗红的痂,但那点微弱的希望却如同寒夜里的星火,在她心中顽强燃烧。
她不知道那块浸血的素绢,正经历着怎样惊心动魄的旅程。
哑女小环,这个平日里如同影子般无声无息的存在,此刻却成了风暴中心最关键的纽带。
她攥着那块染血的绢布,小小的身体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并非全然因为寒冷,更是源于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认得那字迹,更认得那绝望的笔触。她不敢停留,凭着对宫禁小路近乎本能的熟悉,避开巡逻的禁卫,跌跌撞撞地朝着承香殿附近、一个她唯一信任也唯一能想到的
“安全屋”奔去——那是曹婉儿贴身宫女翠微在宫人聚居区的一个小角落。
翠微并未真的熟睡。殿门落锁的“咔哒”声和娘娘那绝望的平静,早已撕碎了她的心神。
当窗棂传来熟悉的、小环特有的、如同小兽般轻微急促的叩击声时,翠微几乎是弹了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挪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小环惨白惊恐的脸和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瞬间映入眼帘,紧接着,一块带着温热湿意(是血水还是……)的布团被塞了进来。
翠微的心沉到了谷底。她颤抖着展开布团,借着窗外微弱的雪光,看清了那用血写就的、触目惊心的字迹:
「毒!非我!查尚药!查阴韦!」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比承香殿的冷更甚!娘娘在用命传递信息!
陛下中毒了!娘娘是被陷害的!敌人就在尚药局,就在阴妃、韦贵妃那边!
翠微瞬间明白了自己肩负的重任。她不能慌!娘娘的命,甚至陛下的命,可能都系于此!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将血书藏入贴身的里衣。小环无声地指了指外面,又做了一个“快跑”的手势,随即消失在风雪中。
翠微知道,小环是去引开可能的注意了。
机会稍纵即逝。翠微知道,高全新加派的人手很快就会彻底封锁承香殿外围,连只飞鸟都难进出。
她必须立刻行动!她想起娘娘曾无意中提过,宫中有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高士廉,是娘娘同乡,为人刚正不阿,
且对娘娘的出身和义父(那位“前朝余孽”嫌疑者)似乎有些了解,曾对娘娘流露过一丝乡情般的关照。
借着给娘娘“取些御寒衣物”的名义(这是她作为贴身宫女最后一点可怜的权限),翠微强作镇定地走向殿门。
门外守卫果然加倍,眼神如鹰隼般锐利。高全的心腹太监就在门外守着,冷冷地扫视着她。
“何事?”太监的声音尖细而冰冷。
“天寒地冻,娘娘身子弱,奴才去取些厚实衣物。”翠微低着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是恐惧,也是寒冷。
太监审视了她片刻,挥手让一个侍卫跟着她:“快去快回,莫要生事。”
翠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脚步不敢有丝毫慌乱。
她带着侍卫走向宫人住处,故意在存放杂物的角落翻找,磨蹭时间。
就在侍卫有些不耐烦地转身查看别处时,翠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将事先准备好的、裹着血书的小石子,用尽全身力气,投向不远处一座相对偏僻、但高士廉每日下朝必经的宫苑回廊角落
——那里有块松动的石板,是宫人们私下传递小物件的一个“死信箱”。
这是她和小伙伴们偶然发现的秘密,此刻成了唯一的生路!
石子落地的轻微声响被风雪掩盖。
翠微不敢回头确认,抱起几件衣服,在侍卫的催促下,匆匆返回承香殿,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铅。
她祈祷着,那块带血的石头,能被命运眷顾,落到该落的人手中。
命运,似乎真的在眷顾曹婉儿。
翌日清晨,风雪稍歇。年逾古稀、却依旧步履沉稳的高士廉,穿着厚重的紫袍,正沿着那条回廊走向门下省官署。
他眉头微蹙,心中萦绕着昨日紫宸殿的惊涛骇浪和陛下那异常冰冷的态度。
曹婉儿被指为前朝余孽?他本能地觉得荒谬。
那个在渔村长大的、眼神清澈、带着些许倔强的女子,她的义父……高士廉的思绪被打断了。
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他低头,在廊柱的阴影下,看到一块不起眼的、带着新鲜泥土痕迹的松脱石板旁,有一个小小的布团包裹的石子。
这绝非偶然!高士廉不动声色地用脚将其拨到袍袖之下,随即弯腰整理了一下袍服下摆,顺势将石子连同布团迅速纳入袖中。
回到值房,屏退左右,高士廉才小心翼翼地展开那染血的布团。
当看清上面的字迹和内容时,这位历经两朝、见惯风浪的老臣,瞳孔骤然收缩,背脊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毒!非我!查尚药!查阴韦!」
血书!曹贵妃的血书!信息量巨大,字字千钧!
1. 陛下被下毒!(印证了孙思邈的判断)
2. 下毒者非她!(她在鸣冤)
3. 线索指向尚药局!(毒物来源)
4. 矛头直指阴妃、韦贵妃!(幕后黑手!)
高士廉瞬间将昨日许敬宗、阴弘智的“义愤填膺”与这血书联系起来!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好一个栽赃嫁祸!
他们是想借陛下中毒之事,将曹婉儿推出去顶罪,同时掩盖自己投毒的罪行!
甚至,他们可能想一箭双雕,既除掉曹婉儿这个可能威胁阴妃地位的宠妃,
又让陛下在猜忌和愤怒中无暇深究毒源,最终毒发身亡,他们便可从中渔利!
“好狠毒的计策!”高士廉低声怒喝,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
他深知此事牵涉之广,已非他一人之力能扭转。
陛下此刻猜忌心极重,身边耳目众多,尤其是高全,似乎已被阴党笼络。
直接面圣,风险太大,血书可能到不了陛下面前,自己也可能被扣上“同党”的帽子。
他需要盟友!需要能直达天庭、且陛下在盛怒之下仍能听得进劝告的人!
需要能掌控局面、有足够力量震慑宵小的人!高士廉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两个名字:魏征!程咬金!
魏征,人镜也!刚正不阿,敢言直谏,陛下虽时有恼他,却深知其忠。
程咬金,虽看似粗豪,实则粗中有细,手握禁军部分兵权(尤其是他旧部),在军中威望极高,且对陛下忠心耿耿,深得信任。
事不宜迟!高士廉立刻以商讨紧急政务为由,秘密遣心腹分别通知魏征和程咬金,务必即刻前往他位于皇城边缘、相对僻静的一处私宅议事。
他特意强调:十万火急,关乎陛下安危、社稷存续!
高士廉的私宅内,炭火烧得通红,却驱不散三人脸上的凝重寒气。
魏征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官袍,腰杆挺得笔直,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他刚听完高士廉的叙述,目光如电般扫过那块染血的素绢,又看了看高士廉,沉声道:
“高公,此物……确系曹贵妃手笔?来源绝对可靠?”他必须确认每一个环节,不容半分虚假。
“千真万确!”高士廉指着绢布上那特有的、带着女子娟秀又因仓促和痛楚而显扭曲的笔迹,“传递者是其贴身宫女翠微,以命相搏送出。
此宫女我暗中查过,身家清白,入宫后一直侍奉曹妃,忠心耿耿。
且这血书内容,与孙神仙密笺、以及昨日紫宸殿诡异之事,丝丝入扣!若非亲历绝望,岂能写出这等字句?”
程咬金一身便装,虬髯戟张,铜铃大眼瞪得滚圆,蒲扇般的大手狠狠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乱响:
“他奶奶的!原来是这帮腌臜泼才在搞鬼!下毒害陛下,栽赃嫁祸!老子就说那许敬宗和阴弘智两个鸟人,昨日跳得忒欢!
活脱脱一副急着咬人的疯狗相!阴妃、韦妃?哼!后宫妇人,心肠竟如此歹毒!
为了争宠夺位,连弑君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敢做!”他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的怒狮。
“知节(程咬金字)慎言!”魏征低喝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门窗,“隔墙有耳!此事尚无铁证,
切不可妄下定论,授人以柄!当务之急,是如何破局,救曹妃,查真凶,保陛下安危!”
程咬金喘着粗气停下脚步,瞪着魏征:“玄成(魏征字)!都什么时候了!那血书不是证据?
曹妃被关在承香殿,跟个铁桶似的,高公说外面加了双倍人手!陛下那边,入口的东西都要试毒了!
说明陛下自己也疑心了!可他现在疑心的是谁?是曹妃!再拖下去,万一阴党狗急跳墙,在承香殿里把曹妃‘病故’了,或者陛下在猜忌中真信了那些鬼话下旨赐死,咱们哭都来不及!还有那毒,谁知道他们下次下在哪儿?试毒的人死了,陛下就能幸免?必须快!”
魏征何尝不知时间紧迫。他看向高士廉:“高公,宫中情况你最清楚。承香殿看守如何?尚药局那边,可有我们的人?”
高士廉面色沉重:“承香殿已被北衙禁军精锐围死,带队的是阴弘智的心腹校尉。
高全亲自督管,苍蝇难进。尚药局……首席奉御张太医,为人谨慎,但似乎与韦家有些拐弯抹角的姻亲。
其下几个主事,背景复杂。我们的人……职位不高,难以接触到核心药方和煎制过程。”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最麻烦的是,陛下如今疑心极重。我们若贸然为曹妃辩白,或直接指控阴韦二人,非但不能取信,反而会被视为其同党,甚至被怀疑是下毒主谋!那才是万劫不复!”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营救、查证、保护皇帝,三个目标环环相扣,却又处处是死结。直接硬闯承香殿?那是造反!强谏陛下?可能适得其反!调查尚药局?打草惊蛇!
程咬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突然,他铜铃般的眼睛猛地一亮,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狠厉和狡黠:“硬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魏征和高士廉同时看向他:“如何讲?”
程咬金凑近,声音压得更低:“陛下现在最疑心什么?是毒!是身边有人要害他!曹妃的‘罪名’,也是基于下毒这个前提!那咱们就给他‘证据’,但不是给曹妃脱罪的证据,而是给他指向真正下毒者的‘线索’!让他自己去‘发现’!”
魏征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说……利用陛下的疑心?”
“对!”程咬金拳头一握,“玄成,明日早朝,你什么都别说!散朝后,单独求见陛下!你就说,有关于陛下龙体安康的极重要、极隐秘之事,必须面禀!见了陛下,你就拿出这块血书!”
他指了指桌上的素绢,“但不是为曹妃喊冤!你就说,此物是有人以极其隐秘的方式送到你府上,不知来源!你见事关陛下安危,不敢耽搁,冒死呈上!让陛下自己看这‘毒!非我!查尚药!查阴韦!’几个字!”
高士廉倒吸一口凉气:“这……太冒险了!万一陛下震怒,认为魏公你……”
“陛下只会更疑!”程咬金斩钉截铁,“他看到这血书,第一反应不会是信魏征,而是会想:谁送来的?曹妃在深宫被囚,怎么送出来的?这‘非我’是真是假?‘查尚药、查阴韦’是挑拨还是实情?这血书本身,就是扔进陛下心里的一把毒钩子!
让他本就绷紧的疑心之弦彻底搅乱!他越猜忌,就越不会轻易处置曹妃,因为他要留着这个‘线索’!
同时,他必然会对尚药局和阴韦二人,产生无法遏制的怀疑!高公不是说陛下已经开始试毒了吗?他看了这血书,只会试得更狠,查得更严!”
魏征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此计……虽险,但直指陛下心病!利用其疑心反制其疑心,使其投鼠忌器,暂保曹妃性命,并引其目光转向真正的威胁。
只是……这血书呈递的方式和时机,必须万无一失。且我们必须在陛下‘自查’的同时,找到实打实的铁证!否则,一旦阴党反扑,或陛下查出这血书传递链条牵连到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找证据的事,交给我!”程咬金拍着胸脯,眼中闪烁着猎鹰般的光芒,“尚药局不是铜墙铁壁!
老子当年打仗,摸个敌军帅营都跟玩儿似的!我亲自去!带上几个绝对信得过的、手脚干净的老兄弟,今晚就探一探那尚药局的药库和存档!
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好东西’!还有那煎药送药的人,老子不信查不出蛛丝马迹!高公,你在宫里,动用所有暗线,盯紧阴妃、韦妃宫里的动静,特别是她们和许敬宗、阴弘智的联络!还有那个高全!这死阉人绝对有问题!”
高士廉深吸一口气,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决然的光芒:“好!魏公行险棋直谏,扰乱圣心,争取时间!程将军暗中查探,搜寻铁证!老夫坐镇中枢,调动眼线,监视各方!
三方联动,务必要在阴党狗急跳墙、或陛下做出不可挽回的决定之前,撕开这铁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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