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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秦观山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他醒了。那双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开,没有焦距地对着昏暗的虚空,片刻之后,才极其缓慢地转向床边枯坐的儿子。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沉静或暮气,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空茫,像蒙着厚厚灰尘的琉璃。他极其艰难地抬起一只手,那只手枯瘦如柴,微微颤抖着,指向门口的方向。
秦志远的心猛地揪紧:“爸?您要什么?水?”
秦观山艰难地摇头,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气流声。那只抬起的手固执地、颤抖地指着门外。
“院……院子?”秦志远试探着问。
秦观山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眼神里透出一丝急切的、微弱的光。
秦志远和惊醒的晓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惊愕和担忧。晓晓连忙上前,帮着秦志远小心翼翼地将秦观山从床上搀扶起来。老人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头摩擦般的细微声响和压抑的喘息。为他穿上最厚的棉袄,围上围巾,又裹上那条驼色毯子,两人几乎是半抱半抬,才将老人挪到了檐下那张他惯常坐的藤椅里。
冬夜的后半夜,寒气砭骨。月光如水银泻地,将院子照得一片惨白。老枣树光秃的枝桠在寒风中发出细碎、枯涩的呜咽。秦观山深陷在藤椅中,毯子一直裹到下巴,只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他微微仰着头,目光穿透清冷的月辉,长久地、一瞬不瞬地凝望着院中那棵沉默的老枣树。
他的眼神异常专注,仿佛在阅读一部只有他能懂的天书。看它扭曲盘虬、裂痕遍布的粗壮主干,看它刺向夜空的、遒劲而疏朗的枝桠。那枝桠在月光下投下纵横交错的暗影,如同大地被撕裂的脉络。
许久,许久。久到秦志远几乎以为父亲又昏睡过去,或是灵魂已随月光飘走。
秦观山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将一只枯槁的手从毯子下探了出来。那只手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微颤抖着,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执着,伸向几步之外那棵老枣树的方向。他身体微微前倾,枯瘦的手指极力张开,仿佛要隔空抓住什么,又仿佛在无声地召唤。
“爸……”秦志远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他读懂了那无声的渴求。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握住父亲那只冰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它。然后,他扶着藤椅,帮助父亲极其缓慢地站起来。秦观山的双腿虚弱得几乎无法支撑身体,全身的重量都倚在儿子臂弯里。秦志远咬紧牙关,支撑着父亲,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向那棵老枣树。
终于来到树下。秦观山挣脱了儿子的搀扶,身体晃了一下,靠在了那冰凉粗糙的树干上。他仰着头,目光沿着那斑驳皲裂、刻满岁月痕迹的树皮纹理,一寸寸向上攀援,仿佛要将这棵树的每一道伤痕、每一处凸起都刻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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