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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观山没有睁眼,但搭在儿子肩上的那只枯手,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像一片枯叶在风中最后的轻颤。
晓晓端来了温水和药,秦志远小心地服侍父亲服下。药效似乎起了作用,秦观山的呼吸稍稍平稳了些。秦志远和晓晓再次合力,将老人从冰冷的树干上搀扶起来。离开树干的那一刻,秦观山似乎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那沉默的老枣树,目光里带着一种彻底的诀别。
他们将他重新安置在檐下的藤椅里,裹紧毯子。秦观山靠在椅背上,头微微歪向一边,再次陷入一种半昏睡的状态。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东方的天际,开始渗出一种极淡极淡的灰白,像稀释的墨汁,缓慢地吞噬着沉沉的夜幕。寒夜将尽,黎明前的这一刻,冷得最为刺骨。
晓晓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点燃了炉火。冰冷的铁锅被架在炉上,火光映着她疲惫而专注的脸。她舀水,和面,动作麻利而沉默。面团在她手中被揉捏、延展、擀开,最终变成案板上薄厚均匀的一大片面皮。她拿起刀,熟练地将面皮切成细长柔韧的面条。
锅里的水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发出轻微的“咕嘟”声,水汽氤氲开来,带着一丝暖意。晓晓拿起面条,正要下锅——
“当啷!”
一声突兀的脆响,如同冰凌断裂,骤然划破死寂!
晓晓浑身一颤,猛地回头。只见秦志远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失魂落魄地跌坐在藤椅旁冰冷的地上。他脚边,那个靛蓝色的粗布包裹散开了,里面的旧木匣子摔落在地,盖子翻开。
几把修脚刀散落在青砖地上,在熹微的晨光中闪着幽冷的寒芒。
其中一把刀身微弯的薄刃刀,正静静地躺在秦志远颤抖的手边。
那靠近黄杨木刀柄的根部,一道细微却狰狞的裂痕,在微明的天光下,清晰得如同命运的冷笑。
秦志远的手抖得厉害,他死死盯着那道裂痕,仿佛看到了父亲生命深处那道无法弥合的伤口。他缓缓地、颤抖着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那冰冷的裂口——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道死亡刻痕的瞬间。
“咔哒……咔哒……咔……哒……”
堂屋深处,那座走过了漫长岁月的老座钟,那沉重而规律的钟摆声,毫无预兆地、突兀地,停了下来。
最后一声余响,悬在骤然死寂的空气里。
紧接着,是藤椅里传来一声极其悠长、极其缓慢的、如同叹息般的吐息声。那气息绵长得仿佛抽走了生命里最后一丝暖意。
秦志远的手指僵在半空,血液瞬间冻结。他猛地抬起头——
藤椅里,秦观山的头微微垂向一侧,靠在椅背上。他双眼紧闭,脸上所有的痛苦、挣扎、牵挂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圣洁的平静。晨光微曦,透过稀疏的枣树枝桠,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最后一片柔和的光晕。
他放在毯子上的那只枯手,极其自然地、松开了。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晓晓手中的面条,“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上。她呆呆地望着藤椅里那无比安宁的侧影,又缓缓低头,看向炉灶上那锅刚刚开始冒起细密气泡的、即将沸腾的清水。
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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