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31章 遗物有声 未语千钧,奇忆记,该凌,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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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六年,七月廿八。地动山摇。所塌一角,幸未伤人。然档案室倾覆,数十年图纸资料尽埋于瓦砾。余震未绝,众人皆退避。吾与志远(那时秦志远应已成年参加工作)冒死抢入,以手扒砖石,十指皆破。终救出核心图纸数十卷。志远手背为断木所伤,血流如注,竟浑然不觉,唯紧抱图纸于怀,神色坚毅如铁。吾儿……终知图纸之重矣。心甚慰,亦甚痛……”
“……一九八八年,志远升任总工。吾将珍藏之‘太行水库’原始手稿赠予。彼时彼地,测量仪器简陋,全凭人力与目力,一笔一划,皆心血凝成。告之曰:‘图在,则心在;心在,则业在;业在,则民安国泰。’吾儿双手捧图,指尖微颤,目光沉沉,良久无言……”
字字句句,力透纸背。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刻意的煽情,只有最平实的记录,却如重锤般敲击着晓晓的心脏。她仿佛看到年轻的秦观山在简陋的工棚里,在摇曳的油灯下,一笔一划,将山河的脉络、工程的筋骨、生命的重量,都倾注在那一张张薄薄的图纸上。看到他为了一个尺寸的精确,与人据理力争的执拗;看到他为了保护图纸,在暴雨中、在余震里,以血肉之躯相护的决绝;看到他看到儿子理解图纸之重时,那份深藏的欣慰与不易察觉的心痛……“图在,则心在;心在,则业在;业在,则民安国泰。”这十二个字,如同烙印,深深地刻进了晓晓的灵魂深处。这不是简单的技术传承,这是浸透骨髓的责任,是融入血脉的信念,是秦观山穷尽一生、以身践行、并期望子孙后代永志不忘的家风脊梁!
泪水无声地滚落,滴在泛黄的纸页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晓晓慌忙用袖子去擦,生怕污损了这承载着生命重量的文字。她颤抖着,一页一页,贪婪地读下去。日记里不仅有工程,还有对家人的牵挂,对时代的思考,字里行间,那个沉默、严厉、如山岳般的老人形象,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饱满、可亲可敬。
“……一九九八年,夏。长江告急。吾虽离休,心如火焚。志远率队奔赴荆江,月余无音讯。每闻险情,坐立难安。夜不能寐,披衣起,摩挲旧日所绘堤防图。图线纵横,皆心血所系。恨不能亲临,以朽骨为堤一石!幸吾儿不负所托,率众死守,终保大堤无恙。闻捷报,老泪纵横。图纸之魂未灭,吾心稍安……”
读到此处,晓晓再也抑制不住,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漏出。她终于明白了秦观山临终前,为何那样执着地、一遍遍抚摸那棵饱经风霜的老枣树。那嶙峋的树干,那深刻的裂痕,不正是他风雨一生、为国为民、呕心沥血的写照吗?那无声的抚摸,是与自己生命轨迹最后的、最深情的诀别!
日记戛然而止在几年前的某一天,字迹已显出明显的颤抖和无力。最后几页,字迹变得异常稀疏,有时甚至只是零星的日期和几个模糊难辨的字词。晓晓的心揪紧了,她翻到最后一页有清晰字迹的地方。
“……近来咳甚,夜不能平卧。自知时日无多。所虑者,唯志远。吾儿性情耿介,如钢易折。身处其位,当刚柔并济,心怀万民如履薄冰,肩挑重担如负青天。图纸之重,非止于线条精准,更在于心系苍生之念……柜顶旧匣,内有吾师所赠之器,伴吾一生,刻骨铭心。其意……其意……望吾儿……能悟……”
字迹到此中断,后面是大片的空白。最后几个字,写得极其艰难,笔画歪斜,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望吾儿……能悟……” 这未写完的遗愿,像一根无形的线,紧紧缠绕住晓晓的心,沉甸甸的,带着无尽的牵挂和未尽的嘱托。
她合上日记本,紧紧抱在胸前,仿佛抱着老人最后的心跳与温度。泪水无声地奔流。窗外,天色依旧灰白,寒风依旧呜咽。但晓晓的心中,却仿佛有一盏灯被这泛黄的纸页点燃了。她终于明白了那个靛蓝色包裹,那些冰冷的修脚刀,那道狰狞的裂痕,还有秦观山临终前那指向院外的、无声的渴求……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那个沉默的匠人——赵师傅。
晓晓猛地站起身,擦干眼泪。她将日记本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木匣,压在那些修脚刀之下。然后,她抱起那个靛蓝色的包裹,如同捧着秦观山未尽的遗愿和沉甸甸的托付,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小厢房的门。
堂屋里,气氛依旧凝滞如铅。秦志远依旧维持着那个埋首的姿势,仿佛已与身下的矮凳融为一体。陈姐在默默整理着香烛。晓晓抱着包裹,径直走到秦志远面前。
“秦叔叔。”她的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坚定。
秦志远没有任何反应,肩膀微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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