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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暴雨初歇,院中倒伏的槐树挂着水珠。
陈姐正要去开院门,晓晓却突然按住她的手:“姨,外面有个人……”
门栓拉开,门外站着个浑身湿透的陌生男人,军大衣磨得发白。
他目光越过陈姐,死死盯着藤椅上昏迷的老赵,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男人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露出半截断裂的青铜镇尺。
尺上刻着行小字:赠吾儿卫东。赵。
陈姐手里的搪瓷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正:
暴雨的余威尚未散尽,院中一片狼藉。那棵老槐树终究没能扛住狂风骤雨的撕扯,粗壮的枝干斜斜地倾倒在院墙边,湿漉漉的枝叶沉甸甸地垂向泥泞的地面,每一片叶子都挂满了沉重的水珠,在骤然穿透云层的惨淡天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断裂处新鲜的木质茬口白得刺眼,如同大地一道突兀的伤口,不断渗出浑浊的汁液,混入地上的泥浆里。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草木折断的苦涩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被水汽稀释了的铁锈般的血腥味。
陈姐胡乱抹了把脸,额角那道被布条草草压住的伤口又隐隐渗出血丝,混着雨水和汗渍,在脸上留下蜿蜒的暗痕。她瞥了一眼藤椅上无声无息的老赵,那张枯槁的脸在灰白天光下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青灰色,连呼吸都微弱得难以察觉。晓晓蜷缩在藤椅旁的小马扎上,小小的身体裹在爷爷一件过于宽大的旧外套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像是沉在某个无法醒来的冰冷噩梦里。厨房里,炉子上煨着一小锅米粥,蒸汽顶得锅盖噗噗轻响,是这片死寂中唯一一丝活着的动静。
“总得收拾收拾……”陈姐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砂纸磨过喉咙。她弯腰,费力地扶起一只被风吹倒、磕掉了几块搪瓷的破脸盆,盆底还汪着浑浊的雨水。目光扫过满院的断枝落叶和摔碎的瓦罐,最终落在了那扇紧闭的、湿漉漉的院门上。门栓被风雨拍打得松动了,歪歪斜斜地挂着。她叹了口气,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步挪向院门。得把它栓好,外面这风雨后的世界,让她心头莫名地发慌,仿佛门外的寂静比刚才的狂风暴雨更令人窒息。
她的手刚触到冰冷的、带着水渍的木门栓,指尖传来粗糙的湿木质感。就在她准备用力拉开的瞬间,一只冰冷的小手猛地从后面攥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惊恐的坚决。
“姨!”晓晓的声音又细又急,带着刚从某种恍惚状态挣脱出来的惊悸,像绷紧的弦突然弹响,“别开!外面……外面有个人!”
陈姐浑身一僵,心脏像是被那只冰凉的小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瞬。她猛地回头,撞上晓晓那双睁大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孩童的懵懂,只有一种被强行催熟的、洞悉了某种无形之物的惊惧,瞳孔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未散的青灰色暗影,如同冰封湖面下的幽光。晓晓的另一只手指着院门,指尖微微颤抖。
“人?”陈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音,在这片狼藉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啥人?在哪儿?”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那只破搪瓷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盆底的脏水晃荡着溅湿了她的裤脚。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院墙外,只有风掠过湿透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狗吠,更远处是山洪奔流的沉闷轰鸣。哪有什么人的动静?
晓晓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固执地、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小小的身体绷得像块石头,那双异常的眼睛死死盯着门缝,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门板,看到门后某种令她灵魂战栗的存在。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用只有陈姐能勉强听清的气声挤出几个字:“……在等……在听……我们……”
一股寒意顺着陈姐的脊梁骨猛地窜上头顶,头皮阵阵发麻。她想起了那间冰窟般的小屋,想起了那青铜的幽光,想起了老赵和晓晓那死过一回的惨状。晓晓的“听”,绝非凡响!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了她的心脏。她不敢再动,僵在原地,目光惊恐地在紧闭的院门和晓晓那张写满惊怖的小脸上来回扫视。破盆在她手中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的咯吱声。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小小的院落。藤椅上,老赵枯瘦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又归于沉寂,像枯枝在风中无力的晃动。晓晓的呼吸变得又轻又急,如同受惊的小兽。
就在这紧绷的、几乎要将空气都凝成冰块的死寂中——
“笃……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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