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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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雾在黎明前最浓的时候退去,沈璃跪坐的礁石上还凝着露珠,沾湿了她月白裙角。
白衣女子的虚影消散后,她的指尖仍停留在方才被光芒笼罩的位置,掌心残留着淡淡的暖意,像被晒过的锦缎贴在皮肤上。
\"那你为何让我重生?
为何让我经历一切?\"她的声音被海风揉碎,尾音却比礁石更锋利。
浪涌声中,白衣女子的虚影竟又凝出半片衣角。
她的眉眼比方才更清晰些,眼尾的红痣与沈璃腕间凰翼印记的纹路如出一辙:\"因为你曾是凰族圣女,也是唯一能打破轮回之人。\"
沈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刑场上父亲染血的手、母亲绣绷上未完成的凰纹、林晚卿撕婚书时扬起的碎纸片,像被风卷起的沙砾,劈头盖脸砸过来。
她忽然笑了,笑声里浸着咸涩的潮气:\"打破轮回?
我前世不过是个被权贵碾死的商女,这世拼了命才站到能掀翻东宫的位置——\"她顿住,喉间像卡了块烧红的炭,\"可你说我是圣女?\"
白衣女子的虚影在浪尖上晃了晃,声音里多了丝叹息:\"轮回里的每个你,都以为自己是被命运选中的例外。
其实不过是困在茧里的蝶,撞得头破血流也看不见出口。\"
沈璃忽然站起身,礁石上的水藻滑得她踉跄,却被一只手稳稳托住胳膊。
谢无尘不知何时站在礁石下,月白长衫下摆沾着海水,发冠松了半枚,碎发贴在额角:\"我在船里等了整夜。\"他的指尖触到她腕间发烫的凰翼印记,\"你掌心的血快滴到我手背上了。\"
沈璃这才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破了道血口,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谢无尘手背上晕开小红花。
她抽回手,甩了甩血珠:\"若我不再承担呢?\"
白衣女子轻轻一笑,虚影中的广袖被海风吹得翻卷:\"那凰翼将沉睡千年,直到下一个觉醒者出现。\"她伸出手,掌心浮起一道金色光芒,像团凝固的阳光,\"现在,由你选择。\"
沈璃望着那团光,喉结动了动。
她想起昨夜在总督府密室,古玉上浮现的\"命择终启\";想起重生那日跪在刑场废墟里,指甲缝里全是亲人的血;想起这三个月里,她在茶盏里撒迷魂散、在商盟账本里埋暗桩、在太子与林晚卿之间撒下怀疑的种子——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可她走得那样坚定,因为她以为这是唯一的路。
可此刻,那团光里映出另一种可能:没有血仇,没有权谋,没有必须承担的使命。
她可以是沈璃,只是沈璃,在南洋商盟的码头上数着新到的香料,在母亲的绣坊里绣一对并蒂莲,在谢无尘的书案旁看他批完最后一本账册......
\"我不选。\"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我不要这光,也不要什么圣女。\"
谢无尘的呼吸顿了顿。
他望着她的侧影,晨光正漫过她的发顶,将她的轮廓镀成暖金色。
他忽然想起前世在破庙里,她裹着他的外袍发抖,眼睛却亮得像星子;想起这世她站在商盟顶楼,指着地图说\"要让北戎的皮毛换我江南的瓷器\",眉梢扬起的弧度像把淬了火的刀。
可此刻,她的肩背终于松下来,像株被压了雪的梅,终于抖落了积雪。
白衣女子的虚影彻底消散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比我想象中更勇敢。\"
沈璃没听见。
她转身看向谢无尘,他眼里的关切像杯温过的黄酒,烫得她鼻尖发酸。\"回吧。\"她扯了扯他的衣袖,\"我要回商会总部。\"
南洋商会总部的雕花木门被推开时,晨雾正从檐角的铜铃间流过。
当值的管事刚要行礼,却见沈璃裙角沾着海沙,发间还缠着半根珊瑚枝,身后跟着同样狼狈的谢无尘——两人活像从海里捞上来的,偏沈璃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浸在晨露里的琉璃。
\"召集所有主事。\"沈璃摘下腕间的翡翠镯,搁在玄关的檀木案上。
这镯子是前世母亲临终塞给她的,这世她戴了三个月,今天突然觉得硌得慌,\"半个时辰内,我要在议事厅见到人。\"
半个时辰后,议事厅的红木圆桌旁坐了十二人。
最年长的陈老捏着茶盏的手在抖,他跟了沈家三十年,从未见过沈璃这样的神情——不是从前的温婉,也不是这三月里的冷硬,而是......松弛。
\"从今日起,我沈家不再参与任何王朝纷争。\"沈璃的声音像落在宣纸上的墨,清清淡淡却渗得极深,\"商盟的船继续跑南洋、通西域,但不运粮草,不送密信,不掺合皇子争位、后妃内斗。\"她扫过众人震惊的脸,指尖敲了敲桌沿,\"我们只做一件事:专注商道,惠及民生。\"
陈老的茶盏\"当啷\"掉在桌上,溅出的茶水在桌布上洇开个深褐色的圆:\"那...那太子那边的货约?
北戎的皮毛生意?\"
\"撕了。\"沈璃从袖中摸出一叠契约,拍在桌上。
最上面那张是太子亲笔签的\"北境粮草代运\",墨迹还未干透,\"违约金从我的私库出。\"
谢无尘倚在门框上,垂眸望着自己手背上那点已经凝固的血痕。
他看见沈璃说话时,阳光正从她背后的雕花窗棂漏进来,在她发间碎成金粉。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要伸手去接那些金粉,仿佛接住了,就能接住此刻她眼里的光。
散会后,沈璃独自上了顶楼。
这里能望见整个码头,商船的桅杆像林立的竹筷,搬运工的号子声混着海浪声涌上来。
她摸出袖中的古玉,月光下流转的符文此刻淡得几乎看不见,只余青白底色。
\"你说要去凰音谷的。\"谢无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璃转身,看见他手里捧着个檀木匣——是昨夜从总督府密室里取出的那个。
匣盖开着,露出半卷泛黄的帛书,边角绣着凰羽纹。
\"《凰策》残卷。\"她伸手抚过帛书上的字迹,前世被林晚卿烧毁的婚书、沈家被抄时散落的账册、太子袖中掉出的北戎密信,突然都连成了线。
原来所有的因果,早被写进这卷帛书里,可她偏要撕了这剧本。
\"明日。\"她将古玉和帛书一起放进匣中,扣上铜锁,\"明日我要去海边。\"
谢无尘没问去做什么。
他望着她将木匣抱在怀里,晨光透过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
他忽然明白,有些答案不需要问,就像此刻海风掀起她的裙角,而她的笑容,比任何答案都更清晰。
码头上飘来搬运工的号子,调子轻快得像新抽的柳枝。
沈璃望着远处渐升的朝阳,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知道,明日的海边会有火,烧尽这千年的轮回;她也知道,这火之后,她终于能真正为自己而活。
而此刻,她只需要抱着这匣旧物,等风把晨雾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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