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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听得浑身冰冷,血液仿佛凝固。他虽然知道契丹内部有过残酷的权力斗争,却从未想过竟是如此血腥、如此彻底的大清洗!匹絜、吐六於两部被彻底抹去,这不仅仅是两个部族的消亡,更是对主和派最沉重的打击和最赤裸裸的警告!

“那后来呢?羽陵部、黎部和我们……”顾远的声音干涩。

“后来?”古日连章眼中悲愤未消,却又燃起一丝惨烈的火焰,“血仇已结,岂能善罢甘休?!你外公父亲金力克里强,那是真正的草原雄鹰!他目睹了匹絜、吐六於的惨状,怒火焚心!他联合黎部族长,集结羽陵、古日连、黎三部所有能战之兵,趁何大何、伏弗郁两部主力尚在‘清扫’战场、得意忘形之际,发动了决死的突袭!”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羽陵部的骑兵像狂风一样席卷了何大何部的辎重营地!黎部的战士用简陋的器械砸开了伏弗郁部的临时寨墙!我们古日连部提供的锋利弯刀和破甲箭矢,让我们的战士如虎添翼!我们抱着必死的决心,以哀兵之姿,硬生生重创了何大何、伏弗郁两部的主力!杀得他们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涅里坐不住了!”古日连章冷笑,“他本以为能坐收渔利,没想到我们反击如此猛烈!再打下去,契丹八部就要彻底分崩离析!他这才派出他的虎团,‘威严’地介入战场,‘调停’了这场几乎将契丹拖入毁灭深渊的内讧!”

“最终……涅里‘妥协’了。”老人的语气充满了讽刺,“他‘痛心疾首’地斥责了何大何、伏弗郁的‘过激’,象征性地处死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将领。然后,他当众宣布——暂停南侵唐朝的计划!理由是……契丹元气大伤,需要休养生息。”他看向顾远,“远儿,这就是你族人口中,你阿爷当年为了部族生存,远赴中原‘换取物资’的背景!那不是和平的贸易,那是战争失败后,屈辱的求和与赔偿!用牛羊马匹,去换取苟延残喘的时间!”

顾远只觉得胸口发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堵在喉咙。原来所谓的“英雄远行”,背后竟是如此惨烈而屈辱的真相!部族的生存,是用盟友的鲜血和自身的屈辱换来的!

“那……您呢?阿爷?”顾远看着眼前枯槁的老人,“您当时……”

“我?”古日连章的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带着一丝追忆,一丝悔恨,更有一丝无法磨灭的狂热,“那时……我才二十岁出头,年轻气盛,目空一切。我是古日连部百年不遇的天才!萨满之术,我三岁能通灵,十岁可祈雨;契丹各部视为珍宝的冶铁、制甲、造车之术,在我手中不断精进改良!更因一次奇遇,救下了一位流亡到契丹的中原数算大师,得其倾囊相授,精通了中原的舆图堪舆、奇门遁甲、乃至……星象推演、地脉玄机!那时的我,被誉为‘契丹天眼’,自认为洞悉天地至理,无所不能!”

“我对中原……痴迷到了骨子里!那博大精深的文化,那精妙绝伦的技艺,那浩如烟海的典籍……都让我心驰神往!我甚至……看不起那些只懂得弯刀烈马的族人,认为他们粗鄙不堪!”古日连章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悔意,“我更看不起我父亲和主和派诸公!我认为他们懦弱!认为他们被唐军的威名吓破了胆!我亲眼见过唐军的府兵,他们单打独斗,确实不如我们契丹勇士勇猛!我深信,只要我们的战士装备上我打造的更精良的铠甲和武器,凭借契丹男儿天生的勇武,定能踏破中原!我甚至……认为涅里可汗的南侵计划,虽有风险,但并非毫无胜算!我那时的想法……多么愚蠢!多么狂妄!”

石室内陷入一片死寂。油灯的火苗在老人激动的叙述中摇曳不定,将他和顾远的身影投在冰冷的石壁上,扭曲晃动,如同两个在命运洪流中挣扎的幽灵。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枯瘦的身体佝偻成一团,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

顾远连忙起身,倒了一碗温热的药茶递过去。老人颤抖着接过,灌了几口,喘息才稍稍平复,但那浑浊眼中的痛苦与悔恨,却更加浓烈。

冰冷的石室,油灯如豆,跳跃的火光将古日连章枯槁的身影扭曲地投在石壁上,如同一个在无尽噩梦中挣扎的幽魂。他讲述的声音嘶哑而断续,每一个字都像从碎裂的肺腑里硬生生抠出来,带着陈年的血腥和无法磨灭的剧痛。顾远坐在冰冷的床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祖父的过往,不再是模糊的传奇,而是化作了浸透血泪与背叛的黑暗史诗。

“天才?呵……”古日连章发出一声凄厉如夜枭的自嘲,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坚硬的桌面,“是!我是古日连部百年难遇的天才!是你太爷爷古日连华……我父亲……倾尽所有心血浇灌出来的‘希望’!”

他的眼神陷入遥远的追忆,那浑浊的眼底竟泛起一丝微弱的、被痛苦扭曲的孺慕之光:“父亲……他是契丹最睿智的军师,是涅里可汗早期最倚重的智囊!他教会我辨识星辰,教我解读山川地脉的‘气’,更在我十岁那年,为我寻来了那位流落草原的中原数算大师……那是我命运的转折!”

“大师姓墨,名守拙。他教我墨家机关术的巧夺天工,教我奇门遁甲的玄奥莫测,教我中原舆图的精微广大,更将星象推演、堪舆地脉的秘术倾囊相授!我如饥似渴,日夜研习……二十岁,我已能布下迷阵困住整个马群;二十五岁,我改良的连弩可百步穿杨;三十岁……”老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三十岁时,萨满的祈灵术、墨家的机关城、奇门的生死门、星象的轨迹、地脉的龙蛇……在我脑中融会贯通!我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天地的脉络!我是契丹的‘天眼’!是注定要带领部族走向辉煌的智者!”

“可是……”那狂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无边的悔恨与怨毒吞噬,“我那时……太年轻了!太自负了!我被自己的力量蒙蔽了双眼!我更恨……恨我父亲给我安排的一切!”他猛地捶打自己的胸膛,发出空洞的闷响,“他为了稳固与黎部的关系,在我十八岁那年,硬是将黎部大长老那个……那个粗鄙丑陋的女儿塞给我做嫡妻!那女人形如夜叉,言语粗俗,我看见她便作呕!可父亲说,这是部族大义!是联盟的纽带!我反抗,我哀求,换来的只是他更严厉的斥责和禁足!”

古日连章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就在我最痛苦、最怨恨父亲的时候……涅里……他来了。”提到这个名字,老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被无形的毒蛇缠绕。

“他……只比我大五岁。我们一起长大,他曾是我最敬仰的兄长,是草原上最耀眼的雄鹰!可那晚……他屏退左右,独自来到我的帐篷。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可汗,他像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古日连章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模仿,模仿着当年涅里那极具蛊惑力的悲怆,“他抓着我的手,泪流满面!他说,契丹内忧外患,主和派懦弱无能,处处掣肘!他说,他空有雄心壮志,却被那些目光短浅的老朽(指我父亲等主和派族长)捆住了手脚!他说,他需要我的力量!需要我这双能看透未来的‘天眼’!他说……只有我,才能真正理解他振兴契丹的宏图伟业!只有我,才能帮他打破枷锁!”

“他泣血控诉我父亲的‘软弱’和‘保守’,说他为了所谓的‘和平’,牺牲了契丹的未来,牺牲了我的幸福!他说……‘阿章,我的好兄弟!你难道甘心一辈子被这老朽压制?甘心你的才华埋没在这无休止的内斗中?甘心……守着那个让你作呕的女人?’”古日连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彻底点燃的疯狂,“他的话……像毒药!像烈火!点燃了我心中积压多年的怨恨、不甘和对力量的渴望!我……信了!我被他描绘的、由我们兄弟二人共同开创的契丹盛世……彻底蛊惑了!”

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老人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油灯燃烧的噼啪声。顾远屏住呼吸,预感到那最黑暗、最血腥的一幕即将揭开。

“于是……我做了此生……万死难赎的罪孽!”古日连章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呻吟,每一个字都滴着血,“我……利用我对父亲帐篷的熟悉……利用他对我毫无防备的信任……在他每晚必饮的安神药汤里……加入了无色无味的‘眠龙草’……那是我从墨大师遗留的毒经里找到的……能让人在沉睡中……无声无息……脏器衰竭而亡的……剧毒!”

“不……!”顾远下意识地低呼出声,浑身冰冷。弑父!阿爷竟然……!

“还没完……”古日连章惨笑着,眼中是彻底的疯狂与绝望,“为了彻底掌控古日连部,为了嫁祸黎部,让主和派彻底瓦解……我……我伪造了证据!我将父亲帐篷里一件黎部大长老赠予的信物,偷偷塞进了父亲一个最信任的、来自黎部的智囊——索伦图的房间里!然后……我‘悲痛欲绝’地‘发现’了父亲的暴毙!我‘愤怒’地指控索伦图受黎部大长老指使,毒杀了我的父亲!因为……因为黎部不满我父亲在牧场划分上‘偏袒’伏弗郁部!”

“涅里……他‘震怒’了!他‘公正严明’地亲自审理此案!‘证据确凿’!索伦图……那个睿智忠诚、曾多次为我父亲出谋划策的老人……被当众处以最残酷的‘五马分尸’之刑!他的惨嚎……至今还在我梦里回荡!黎部……被彻底斩断了最聪慧的‘右腕’!元气大伤!再也无力主导主和派!”古日连章的身体蜷缩起来,剧烈地颤抖,“而我……古日连章!这个弑父嫁祸的畜生!踩着父亲和索伦图的尸骨……在涅里的‘鼎力支持’下,‘众望所归’地……登上了古日连部族长之位!”

顾远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这血腥的权谋,这泯灭人性的背叛,彻底颠覆了他对阿爷的所有认知!

“我上位了……带着满手血腥和涅里的‘信任’。”古日连章的声音变得麻木,“黎部在巨大的恐惧和失去智囊的打击下,被迫臣服,加入了主战派。羽陵部独木难支,你外公的父亲金力克里强再勇猛,也无法对抗大势,也只能……无奈低头。契丹,终于‘团结’在了涅里的战旗之下!”

“然后……战争爆发了!”老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后怕,“对唐朝的战争!那场……埋葬了契丹整整一代精锐的……地狱!”

“我们……太狂妄了!”古日连章的眼中充满了血丝,仿佛又看到了那修罗般的战场,“唐军……根本不是我们想象中的绵羊!他们的铠甲,比我们最精良的锁子甲还要坚固!他们的弩阵,箭矢如蝗,遮天蔽日,百步之外就能将我们最勇猛的骑士射成刺猬!他们的战阵,变化莫测,如同绞肉的磨盘!他们的将领……用兵如神!”

“何大何家族的族长……那个曾经叫嚣着要踏平长安的莽夫……第一个被唐军的铁骑踩成了肉泥!他引以为傲的鹰团,在唐军具装重骑的冲锋下,像纸糊的一样被撕碎!伏弗郁家族的族长……想凭借豹团的灵活突袭唐军侧翼……结果一头撞进了早已布置好的陷马坑和拒马阵,被乱箭射杀!黎部的新族长……为了掩护中军撤退,带着族人死战不退……最终力竭,被数柄长矛同时洞穿!还有羽陵部……”古日连章的声音哽咽了,看向顾远,眼中是无尽的愧疚,“金力克里强……他……他为了救我!替我挡下了致命的一箭!那支涂着剧毒的弩箭……穿透了他雄狮般的胸膛!他就倒在我面前……用最后的力气对我喊……‘走……带族人……回家……’!”

“八大家族的精锐……几乎在那几场大战中……丧尽!”古日连章的声音如同泣血,“涅里的悉万丹部,他那三支无敌的虎团,也被唐军名将李光弼的精锐边军打得七零八落,元气大伤!为了维持统治,他不得不将本部拆散,化为甲、乙、丙三室……契丹……完了!被我们这些狂妄之徒……亲手推入了深渊!”

“涅里……他崩溃了!”古日连章的语气充满了讽刺与恐惧,“这个一手导演了内斗、促成了战争的枭雄,无法接受惨败的现实!他把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了……我们这些‘不忠’的部族身上!他认为是我们作战不力!是我们心怀二志!才导致了失败!他开始疯狂地压榨、蹂躏剩下的部族,用最残酷的手段维持他摇摇欲坠的汗权!”

“直到那时……直到尸山血海之中……我才真正看清!”老人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迟来的、刻骨铭心的悔悟与洞察,“契丹败在哪里?不是败在勇士不够勇猛!是败在兵法谋略的云泥之别!是败在技术工艺的天渊之隔!而最根本的……是我在战场上,用尽奇门遁甲之力窥探到的那……煌煌不可侵犯的……中原龙脉!”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恐惧:“那龙脉……自炎黄二帝披荆斩棘、定鼎九州以来,便与华夏山河融为一体!它是亿万生民信念的汇聚,是煌煌文明气运的凝结!它……有灵!它庇护着它的子孙!我们这些北地蛮夷,妄图以刀兵强夺,便是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我……终于明白了父亲他们当年拼死阻拦的原因!可惜……太晚了!”

“我将这龙脉之秘,这惨败的真正根源……告诉了近乎癫狂的涅里。”古日连章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然,“他……如获至宝!他眼中熄灭的野心火焰瞬间被点燃!他封我为契丹国师!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这个‘天眼’身上!他命令我……不惜一切代价,去中原……‘改’了那龙脉!让它归于契丹!”

“我……又一次被这‘救国’的使命和……证明自己的狂妄所驱使……接下了这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古日连章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疲惫。

“就在我殚精竭虑,准备再次深入中原,行那逆天改命之举时……契丹来了一个人……一个改变了一切的人……”古日连章的孔洞眼中燃起刻骨的仇恨,那恨意甚至超越了对他自己的厌恶,“张三金!那个魔鬼!”

“他是被掳掠来的契丹女奴所生,算是半个契丹人。他自称是中原道门弃徒,身怀异术,前来投效。涅里收留了他。此人……心思之歹毒,手段之阴狠,尤甚蛇蝎!他精通的不是正统道法,而是各种诡谲阴毒的邪术!炼尸、控魂、血祭……无所不用其极!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涅里对我既倚重又猜忌的矛盾心理,便开始处心积虑地……离间!”

“他告诉涅里,我所谓的龙脉之说,不过是推卸战败责任的托词!是我无能的表现!他说我迟迟不动身去中原,是心怀叵测,意图不轨!他更……更抓住了一个足以致命的把柄!”古日连章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与屈辱,“我在幽州……结识了当时的幽州刺史于涣之女……于婉清……我们……情投意合……她甚至……为我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你的父亲,顾承志!”

“这件事……被张三金这个魔鬼查到了!他添油加醋地禀报涅里,说我私通敌国重臣之女,生下孽种!说我早已被中原收买,所谓的改龙脉,根本就是引契丹入死地的陷阱!涅里……勃然大怒!他本就因惨败而变得多疑暴戾,张三金的谗言如同毒火,彻底点燃了他对我的猜忌和怒火!古日连部……从此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张三金……他趁机建立了直属于涅里的‘拜火教’!打着萨满的幌子,行的是炼尸控魂的邪魔之道!他需要……祭品!大量的、强壮的、最好是身负萨满血脉的……祭品!”古日连章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是无尽的悲愤,“古日连部的男丁……成了他最好的目标!他假借可汗之命,以‘为国献身’、‘净化血脉’的名义,一批批地将我族中的青壮……抓走!投入那燃烧着邪火的祭坛!我……我拼尽全力周旋!我献上我所有的智慧,为涅里出谋划策,甚至不惜损耗寿元为他推演吉凶……只求能保住族人性命……”

“可……杯水车薪!张三金的势力在涅里的纵容下膨胀得极快!拜火教的触角深入契丹各部,炼尸术、邪法大行其道!契丹……正在滑向一个黑暗恐怖的深渊!而我……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老人枯槁的脸上老泪纵横,“更让我崩溃的是……张三金这个恶魔……他发现了承志的存在!他……他竟然想用我亲生儿子的血……来滋养他炼制的……最强大的‘尸王’!因为……承志身上,流淌着古日连部最纯正的萨满血脉,也流淌着一半中原贵胄的血液……这是绝佳的‘药引’!”

“我……彻底疯了!”古日连章猛地抬起头,空洞眼中似爆发出困兽般的凶光,“我动用了最后的力量,动用了墨大师留给我的保命机关和遁术……在张三金的人动手之前,九死一生,将承志从幽州救了出来!可代价……是于家……婉清的家族……被张三金迁怒……满门屠灭!婉清她……为了掩护我和承志……自焚于火海之中!” 那锥心刺骨的痛楚,即使过去数十年,依旧让他浑身痉挛。

“我带着承志……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回契丹……等待我的……是涅里冰冷的质询和囚笼!”古日连章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绝望,“为了保住承志的命……为了给古日连部留下一点火种……我……我向涅里屈服了。我签下了最屈辱的契约——古日连部,从此成为契丹王庭的‘暗部’,永远效忠耶律氏!所有古日连部的男丁,在成年礼上,必须饮下涅里赐予的‘忠魂酿’!那是一种混合了秘药和诅咒的毒酒,一旦饮下,生死便操于可汗之手,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没有思想的剑!”

“你叔公……古力森连……”提到这个名字,古日连章的脸上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有愧疚,有怨恨,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他……是在父亲死后,第一个怀疑我的人。他是个武痴,心思单纯,对父亲敬若神明。父亲的‘暴毙’,索伦图的‘背叛’,黎部的‘陷害’……这一切都让他无法接受!他曾在父亲的葬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我的鼻子怒吼:‘古日连章!父亲死得蹊跷!若让我查出与你有关,我必亲手剐了你!’”

“……他曾被父亲以族长的名义,强行安排娶黎部贵族女(那位被事件牵连的黎部智囊的妹妹),以‘修好’两部关系。结果……你叔公……他在婚礼当天,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掀翻了酒桌,指着那新娘大骂‘丑妇’,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部族营地!他说……他宁可死,也不做这肮脏交易的筹码!”古日连章的嘴角抽搐着,不知是哭是笑,“父亲当年……气得当众抽了他一百鞭子!皮开肉绽!他一声没吭!伤好后……他就消失了……像一滴水融入了草原……”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杳无音讯!”古日连章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恍惚,“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直到……我被迫签下那份将古日连部卖身为奴的契约,带着承志回到部族,心力交瘁之时……他回来了!”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青年。十五年的荒野求生,与猛兽为伍,观察它们的搏杀、习性,竟让他悟出了一套惊世骇俗的‘百兽战法’!他身形如豹,力大如熊,眼神锐利如鹰!他像一头真正的荒原霸主,直接闯入了我的族长大帐!”古日连章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当年被重击的剧痛。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他只用那双看透世情、冰冷如刀的眼睛盯着我,说:‘古日连章,古日连部的罪人!父亲是你杀的,对不对?索伦图是你栽赃的,对不对?古日连部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对不对?!’”古日连章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什么都知道了!或许是从黎部幸存者那里,或许是从蛛丝马迹中推断……他知道了真相!”

“然后……他动手了。”老人的声音异常平静,却透着彻骨的寒意,“那是我此生经历过最恐怖的战斗!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原始、最凶残的搏杀!他的拳头带着虎豹的咆哮,他的爪击如同苍鹰扑兔,他的膝撞仿佛蛮牛冲顶!我引以为傲的萨满术、奇门遁甲……在他那狂暴到极致、纯粹到极致的‘力’与‘速’面前……如同儿戏!我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肋骨断了三根,内脏破裂,呕血不止……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他站在我面前,浑身散发着野兽般的煞气,眼中是滔天的杀意。他举起了手……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手掌……对准了我的天灵盖……”古日连章仿佛在重温那濒死的绝望,“我看着他……没有求饶……我知道……我罪有应得……我只求他……放过承志……他是无辜的……”

“然而……”古日连章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他……最终没有拍下那一掌。他眼中的杀意剧烈翻腾,最终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鄙夷和……怜悯?他收回了手,对着我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冰冷刺骨:‘杀你?脏了我的手!古日连章,你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一个被野心和愚蠢玩弄的可怜虫!古日连部……毁在你手里了!’”

“‘但是……’”古日连章模仿着叔公当年那冰冷而别扭的语气,“‘这小子(指昏迷在一旁的顾承志)……是你用整个古日连部男丁的命换回来的……是条血脉。老子虽然恨你入骨,但这血脉……不能断在你这个废物手里!’”

“说完……他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昏迷的承志……头也不回地……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中……”古日连章的脸上,泪水混合着血污(回忆激动导致旧伤复发,嘴角渗出血丝)蜿蜒而下,“后来……我才知道……他带着承志,在远离部族的荒野中,教他武艺,教他如何在野兽环伺中生存……他骂我是垃圾……却替我……护住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

“再后来……承志长大了……他像他母亲,俊朗、聪慧、心地纯良……他得到了羽陵部你外公外婆的喜爱……他们不顾承志‘暗部’的身份诅咒……将你母亲……羽陵部最耀眼的明珠……许配给了他……”古日连章看向顾远,空洞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苦与一丝微弱的、属于祖父的慈爱。

石室内死一般的寂静。油灯的火苗跳动了一下,仿佛也承受不住这过于沉重黑暗的历史。顾远坐在那里,如同石雕,只有紧握的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爆响,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渗出殷红的血珠。阿爷的罪孽,叔公的恨与隐忍,父亲的命运,母亲的选择……所有的线,最终都缠绕在了他的身上。而张三金……那个一手将古日连部推入深渊、害死祖母、觊觎父亲血脉的魔鬼……如今正掌控着拜火教,操控着契丹的国运,也……笼罩着他顾远的未来!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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