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不速之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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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我们说到，叶涛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脚步沉重地离开了9号公馆娱乐会所的开业宴席。

然而此时，心情复杂的可不只是叶涛。在城市的另一处，邵俊波此刻正独自坐在车内，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他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眼神中满是忧虑，手中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他狠狠地吸上一口，随后缓缓吐出一个个烟圈，那烟圈像是他内心无法解开的谜团，在狭小的车内弥漫开来，他的思绪也随着那烟雾飘散开，全身心地思考着酒厂的未来。

本来，酒厂下面的经销商欠下了很多烂账，那些密密麻麻的欠条和催款记录，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邵俊波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自从上次坚决拒绝董海涛收购酒厂的事以后，董海涛心里明白，用常规手段肯定是无法拿下这个酒厂了。可上头催得紧，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时刻逼迫着他。于是，他便开始使出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时不时地派一些小痞子去酒厂骚扰，那些小痞子就像一群恶狼，肆意妄为。他们要么弄一些小动物的尸体，扔到厂区里，那血腥又恶心的场景，吓得工人们脸色惨白，整个厂区都被恐惧的氛围笼罩，人心惶惶；要么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弄一些红油漆，在厂区的大门上乱涂乱画，那刺眼的红色，在黑暗中格外醒目，仿佛是一道道狰狞的伤口，直直地刺痛着邵俊波的心。这一系列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让本就身心疲惫的邵俊波，更加雪上加霜，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

今天，邵俊波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去各个欠钱的酒水经销商那里要账。他一家接着一家地跑，为了能要回钱，脸上堆满了笑容，哪怕内心早已被怒火填满，也还是好言好语地跟对方商量。每到一家，他都耐心地诉说着自己酒厂的困境，希望对方能体谅一下，把欠款还上。可得到的回复却如出一辙。“邵厂长啊，实在对不住，最近手头紧，真没钱还呐。”“再宽限宽限吧，等我周转过来，肯定第一时间把钱给您送去。”诸如此类的话，从早上听到现在，听得邵俊波耳朵都起茧子了。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跑了大半天，他的腿都快跑断了，最后却都是无功而返。每一次被拒绝，他的心就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可他还是强忍着失望，继续赶往下一家。

回来路过菜市场的时候，邵俊波摸了摸口袋，掏出身上仅有的八十元钱，看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心里一阵酸涩。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买一些猪头肉。他想着，儿子今天回家，自从酒厂经济紧张以后，邵俊波就把自家的积蓄拿出来给工人发工钱。家里的日子过的也是十分拮据，家里已经很少买肉，这次就当是改善一下生活吧。随后，他开着自己那台破旧的汽车，一路颠簸着回到了家门外。那台汽车就像他现在的生活一样，破旧不堪，随时都有可能散架。

邵俊波虽然早就在市里买了楼房，但是一直没有去住。原因一是他在农村住习惯了，去了楼上，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在农村，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哪家有个事，大家都会主动帮忙，热热闹闹，人情味十足；可到了楼上，邻里间都不认识，关起门来各过各的日子，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生活的气息。原因二是农村这个住处距离酒厂比较近，上下班比较方便。他每天都要在酒厂忙碌，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所以市里的楼房一直闲置着，无人居住，就像一座被遗忘的空巢。

邵俊波在车内，调整了好一阵子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把那些烦恼都抛在脑后。他告诉自己，不能把坏情绪带回家，不能让家人担心。终于，他觉得自己准备好了，打开车门，拎起副驾驶装着猪头肉的塑料袋，下车后，向自己家方向的胡同缓缓地走了过去。胡同里弥漫着熟悉的烟火气息，可他此刻却无心感受。

进院以后，他就扯着嗓子喊自己的老婆：“彩娥，儿子回来没啊？”那声音里带着一些疲惫，又夹杂着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