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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凭什么我们伺候这家伙?!”
军营里,一个高大汉子发出一声咒骂,紧接着便是“啪”地一声把手里的饭菜扔在载着辎重的马拉板车上。
:“吃饭还要老子伺候,慢吞吞的!吃饭了!”
汉子厉声喝骂,然而马车上的草席动也不动,里面的人仿佛置若罔闻,惹得汉子不住地骂起了脏话,撸起手臂就要上去揍那人。
:“算了!等下监军进来就不好了!”
一旁的人拉住他,汉子好不容易止住怒火,狠啐一口唾沫才骂骂咧咧端起自己的碗筷。
这时戚长锋黑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看到车板上分毫未动的饭菜眼底的冷意更甚,不分说扯过一旁的皮鞭,对着草席就来了几鞭。
戚长锋手劲极大,几鞭下去打得草席绽裂,隐隐可见里面皮肉渗出的血迹,就连车板上的饭碗都被击了个粉碎。
周围士兵停下手中的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看向戚将军的眼神都不禁带了惧意。
然而,草席里的人只是闷哼两声,晃动几下便又不动了,也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死了。
:“他不吃,以后就别给他粮食了!”
戚长锋气得咬牙切齿,等他走后,士兵们开始低声议论,纷纷猜测草席里面的人身份:什么人居然能让将军这样在意?不吃饭就饿死得了,管他做甚呢?
可显然大家都知道戚将军不这么想,既要鞭打不吃饭的人,事后还要派军所里的陈姓坐营官前来查看。
:“若想死,偷偷便死了,何必这样折腾呢?”陈叔烈声音很轻,手上处理伤口的动作却不轻,硬是把一道咧开的伤口摁得血肉模糊,直到看见面前的人脸色惨白,陈叔烈才满意地包起纱布。
处理完伤口,陈叔烈像是看着处理完的垃圾,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就这样,那人像一团被人丢弃的垃圾躺在车板上,随着军队拔营东行,车板上镣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一直到天黑才停下来。
:“喂!新来的!以后这废物你管啦!”军中伙长粗声粗气地指使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年轻人身材并不十分高大,皮肤白净举止斯文,这样的相貌多见于书生,但胜在他长得浓眉大眼十分精神,倒也不像个文弱书生。
年轻人明显反应弧有些长,被人支愣半夜也没反应过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指着自己问:“我…我吗?”
:“不是你还能有谁?!”
:“…大…大人,小子不懂事,军爷莫怪罪!少爷一定会照顾好那位,呃…大人的。”
一个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连忙点头哈腰上前,明显是那少年的随从,听得那伙长生气骂道:“他算什么大人!?不过是个老想逃跑的废物罢了,你们可要看好啦!要是让他跑了唯你们是问!”
仆人又是点头哈腰半天,伙长见那年轻人出来当兵居然还带着个仆人,身上地主子弟的腐朽气息令人十分不满,但那仆人又十分讨好谄媚,一口一个“军爷”叫着,伙长听了十分受用。要知道他是在乌伤被戚将军收编的流匪,从前多的是瞧不起他的人,没想到加入了戚家军,居然也有一天被人如此的奉承。
:“什么少爷不少爷的,进了军营就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别摆什么公子哥的臭架子!”
伙长声音带着匪气,年轻人被骂得脸色涨红,于是笨拙地上前去掀开草席。
草席下面是一张垢发乱须遮盖的脸,兴许是因为长时间被草席遮盖,猛地掀开,底下人眼睛被强烈的阳光刺得涩疼,那人便举着沉重铁链双手遮挡眼睛,好容易才慢慢张开一条缝看着来人。
:“你…你没事吧?”年轻人试探性开口,视线落在那人的脸上。
然而年轻人的话音未落,身后的伙长早就看不惯草席里的人,抡起手边的木棍就要往那人砸去,吓得那年轻人倏然色变,抬手护着脑袋不敢看向马车!
伙夫长人高马大,一脸粗犷的络腮胡子看着就力气不小,一拳抡下去马车上那人瘦削的身板能承受得住吗?
年轻人紧闭双眼,心想:父亲真是丝毫不顾儿子死活,硬是要把孩儿往军营里送,这下好了!还没上战场呢,就要看见死尸了!
然而,预想中惨叫声没有出现,反而听到伙长“咦”的一声,年轻人赶紧透过指缝去看,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伙长沙包大的拳头被人一手握住,明明是一双瘦若筋骨的手,伙长的拳头却在那双手里动弹不得。刚开始伙长还拉不下脸来掰开那人的手腕,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伙长的手拳头被那人握得骨头“咯咯”作响,即使伙长用尽吃奶的劲也没能挣脱。直到疼得他满头大汗,当下也顾不得脸上难看了,立即虎拳作爪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掰那人的手腕。
大家原以为这下伙长应该能扳回一局,哪成想那人只是轻巧往前一推,还没看清他是怎出手的,伙长便被人一脚踢出去,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由于军中乐趣不多,乌伤得来的新兵因为戚长锋要立军威的缘故,平时大家规矩都管得很严,平常有人吵嘴都会被注目,更不要说被严令禁止的打架了。宽阔的营地少说也有几百号人注意到了事情经过,于是看到那人居然轻易将粗壮的伙长摔在地上,心里都不免有些吃惊!
这人戴着镣铐,从离开京城开始就一直想逃跑,他们还以为这人是京城里贬来军中的重犯,不过看他身上瘦削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只是戚将军一直对他额外宽容,作为逃兵,戚将军宁愿鞭打也不愿意将他处死,大家都以为这是个贪生怕死的鼠类之辈而已。平时大家都以“废物”叫他,却没成想居然武功这样好,饿了几天居然还能轻易打败高壮的伙长!
很快,大家纷纷别过脸去装作看向别处,不愿意看见伙长丢脸的样子。
这时同与乌伤归于戚将军帐下的几人上前要搀扶起伙长,伙长却气得从地上一跃而起,瞪圆了眼睛要重新走向那人然而还没开口便听到那人冷冷开口。
:“不想死别来烦我!”
那人声音极冷,眸光闪过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那粗犷的伙长不由得停下脚步,碍于手臂被伤得不轻,伙长嘴里骂了几句脏话还是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不多会儿,营地又恢复了安静,一旁的年轻人也和仆人整理着辎重,只是眼角余光时不时看向马车,犹豫着想了很久也没有向那人靠近。
:“给你。”
年轻人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并且捎上一壶偷偷私藏的黄酒。
那人警惕的目光看着他,年轻人小心冲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好半晌才见对方终于打开酒壶喝了几口,。年轻人便开心地坐在那人身边道:“我叫崔然昭,你呢?”
那人皱了皱眉,明显抗拒他的靠近,但几日不曾东西下肚,酒水入肠着实让他好受不少。
:“博陵崔家与你什么关系?”
吃人嘴短,那人看着年轻人身上博陵特产的胭脂瓷玉扣带,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您怎么知道的?那是祖家,您是到过博陵么?”崔然昭很是吃惊,面前的人一脸颓废,却没成想这人单靠一个姓氏便能猜出自己的来历。
:“博陵崔家是千百年来的世家大族,五代十国以前便有天下五姓家族,崔家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历尽变迁,即使其他四姓没落了,崔家却依然能安隅一方。不过我听说由于主家这些年来财多伤丁,到了五十九代孙便人才凋零,你父亲是如何同意你参军的?”
崔然昭报以赧然笑道:“足下说得不错,崔家到我这一辈就只有我和两位堂兄,并且由于然昭祖父这一辈就子嗣艰难,所以族中子弟都是还未束发便会娶妻生子…”
说到这崔然昭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匆匆掩饰道:“不过在下前来参军却是父亲的主意,父亲说天下乱象已有踪迹,要我参军博取功名,说学文识礼固然重要,但乱世还是得有依仗才能使家族传承下去…”
:“商人嗅觉最是灵敏,你父亲是个有远见的人,不过他让你来军营,估计有其他原因吧?”
那人意有所指,然而崔然昭晃着澄明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半天,显然并不明白他说的话,正想问个究竟,一旁的仆人向叔就已上前打着哈哈道:“我们少爷跟泰山派的师父学过几年拳脚,老爷眼见少爷读书考取功名无望,就想着能不能到军营里碰碰运气…”
崔家千百年前本是书香门第,族中男女擅长诗词歌赋,尤其是女子,五代十国以前天下大族就以娶五姓之女为荣,作为五姓之首的崔家,当时裙带关系可谓遍笼朝野。但由于树大招风也好,改朝换代也罢,天子首先打压的便是这样的名门望族,其他 王、卢、李、郑四姓都早已没落,崔氏却一直延续至今,大概就是得益于族中有崔然昭父亲这样懂得审时度势有远见的当家人吧。
向叔是个谨慎的人,并且他呼吸均匀,看似胆小怕事,转身动作却灵活轻盈,脚步沉重而不着痕迹,不难看出这是个练武高手。
不然崔氏商号遍布海右,没有这样的高手护着,崔老爷怎可能让独子一人前来投奔军营?
从前经历司关于博陵崔氏的簿书记录又在沈赫脑子里闪现,崔氏家大业大,虽然几房血脉各有所出,但其中争斗也是常人难以想象,崔氏当家人若不是个英明果断的人执掌,大概率便是家族内斗,门庭逐渐衰落的下场。
崔然昭小鹿一般人样,崔老爷估计也怕自己身后小儿难以服众,从而想把独子送到军中历练吧?
正在沈赫胡思乱想时,向叔早把崔然昭拉到一旁轻声说着什么。直到第二日再次营地开拔,向叔都没让自己小主人接近那人。
不过天一亮戚将军就下令开始马不停蹄急着赶路,连吃东西的时间都是边吃边走,一刻也没落下过。
直到天黑人困马乏,戚将军才再次命令士兵安插营地就地休息,好不容易坐下来,崔然昭拿起干粮不顾形象地啃咬,营地那头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便听到伙长大声的唾骂声。
:“妈的!那家伙又跑了!”
崔然昭知道伙长口中的家伙指的是谁,想起那双冰冷中带着绝望的眼睛,崔然昭也不知怎么的心里闪过一丝酸涩,随即手中的干粮一扔,起身便往哄乱的人群走去。
走到人群周围,崔然昭使了老大劲好不容易在人高马大的军营粗汉里钻出个头,却见到马车那人被人用锁链拉着手脚,在火把亮光里一脸冷漠地看向众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崔然昭突然惊觉锁在马车上那人其实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瘦弱,就是手脚被粗大的铁链困住,那人也依然犹如站立的困兽虎视眈眈看着众人。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崔然昭见过他被锁马车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被人收留的可怜虫,原来他竟是那样的强悍。
刚开始士兵们一同大声叫骂和嘲笑,却没有一个人敢靠上前来,直到后来士兵中有人开始壮着胆子挑衅般用力扯动他的手脚,围观的士兵叫得更响了,拉着锁链的几个人也就更加用力拉扯,大有将那人五马分尸的意思。
崔然昭不禁为那人捏一把汗,着急地看向周围,心里打算着:再这样下去那人必定非死即伤,军营规矩森严哪能容得这帮人胡来?看来要找到监军和坐营才行,毕竟出了事情他们罪责难逃,不会放任事情发生坐视不管的。
:“少爷,别胡来!”
正想去找王监军的崔然昭手臂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原来是仆人向叔。
:“可是…!”
崔然昭急红了脸,正想挣脱向叔的手臂,前面人群突然又起来一阵骚动,往前看去,只见那人运起内力反向扯动铁链,还没得其他人反应过来,那人手上强力一震,铁链便已从拉铁链人手中挣脱出去,成了那人手中现成的兵器,眨眼之间向人群中间横扫过去。
沉重的铁链砸得“啪啪”作响,不多会儿,那人脚下便躺下几个哀嚎的大汉。
戚长锋为了笼络新兵,所以进京时带了不少乌伤士兵,其中就包含倒在地上的几人。乌伤士兵很多都是乡民,他们之间最是团结,许多人见同伴倒在地上,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喊杀声盖遍营帐,齐齐举起长枪刺向那人。
一时间,十几支长枪矛头直指那人,崔然昭看得着急,拉着向叔的胳膊道:“向叔,你帮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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