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血引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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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裹挟着陈小雨生命最后的热力与那混合了剧毒与混乱的暗红血浆，撕裂凝固的空气，化作一道凄厉的血色流星！

时间在绝望的爆发中被压缩至极致。陈小雨脱力的身体向后瘫倒，视野被失血的黑暗和能量乱流切割成破碎的色块。她最后的感知，死死锁定着那道飞射的轨迹，锁定着“釉婴”那颗冰冷、贪婪、倒映着毁灭的竖瞳。

“呜——？”新生的毁灭之种似乎察觉到了迫近的威胁，吞噬江夏（釉母）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那颗纯粹暗红的竖瞳微微转动，倒映出那柄急速放大的、滴淌着不祥血光的匕首。

噗嗤！

粘腻、沉闷，带着一种刺穿果冻般的质感。

匕首的尖端，精准无比地……贯入了“釉婴”竖瞳的正中心！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帧。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轰鸣。

只有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被匕首贯穿的竖瞳，瞬间停止了翻涌。纯粹的暗红釉光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墨汁，疯狂地褪色、浑浊、凝固！一种死寂的、毫无生机的灰白，如同瘟疫般以匕首贯穿点为中心，向着整个竖瞳，向着“釉婴”蜷缩的暗红身躯……疯狂蔓延！

“呃……”一声如同气泡破裂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呜咽，从“釉婴”被贯穿的核心传出。那数条深深扎入江夏（釉母）身体的暗红触手，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活力，瞬间变得灰白、僵硬、脆弱！连接处传来细微的“咔嚓”声，触手如同风化的石笋，寸寸断裂、剥落，化作灰色的粉末飘散！

“釉婴”膨胀的身躯猛地僵直，随即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塌陷！粘稠流动的暗红釉质迅速失去光泽，凝固成一种丑陋、布满龟裂的灰黑色硬壳，包裹着内部迅速冷却、化为顽石的轮廓。那颗被匕首贯穿的竖瞳，彻底失去了所有光芒，变成了一颗镶嵌在灰黑硬壳上的、冰冷的、死寂的……石珠。

毁灭的胚胎，在贪婪吞噬的巅峰，被强行注入了致命的毒血，瞬间……胎死腹中！

“嗬……嗬……”江夏（釉母）发出一连串急促、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贯穿身体的触手断裂处，暗红釉质如同失控的油污般翻涌、滴落，试图修补巨大的伤口。额头上那因力量被疯狂抽取而黯淡的暗红旋涡，旋转骤然加速，散发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混合着剧痛和滔天怒意的混乱光芒。纯粹无光的双眼中，非人的冰冷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暴戾所取代！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穿透弥漫的烟尘和能量乱流，死死钉在了瘫倒在地、意识已濒临涣散的陈小雨身上！

就是这只蝼蚁！这只卑微的虫子！不仅制造了混乱，引来了“门”的注视，更用那肮脏的毒血，毁掉了她即将吞噬的、能让她更进一步的力量之源！这不再是干扰，这是……亵渎！是必须用最残酷方式抹除的污点！

“你……该死！！！”宏大、冰冷、非人的呓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饱含个人怒意的尖利嘶鸣所取代！江夏（釉母）猛地挺直了残破的身体，无视了贯穿伤口的剧痛，覆盖全身的暗红釉光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疯狂涌动、咆哮！额头的旋涡旋转到了极致，散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她抬起仅剩的、还能活动的左手——那只手的手心皮肤瞬间碳化、剥落，露出下方翻涌的暗红釉光！粘稠欲滴的暗红釉泪在掌心凝聚、压缩，形成一颗只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令整个仓库空间都为之扭曲、塌陷的……毁灭核心！

目标——陈小雨！纯粹的、彻底的湮灭！

死亡的冰冷，如同实质的裹尸布，瞬间勒紧了陈小雨的咽喉。她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已耗尽。视野彻底被黑暗吞噬，只有意识深处残留的最后一点微光，还在倔强地感知着那锁定自己的、足以焚毁灵魂的毁灭气息。结束了……她拼尽一切，毁掉了失控的毁灭之种，却也彻底激怒了这最后的、也是最恐怖的容器……

然而，就在江夏（釉母）掌心那颗毁灭核心即将迸发、将陈小雨连同这片区域彻底化为虚无的瞬间——

异变，如同深渊最底层的暗流，骤然涌动！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都要冰冷、都要纯粹的意志洪流，如同苏醒的星海巨兽，猛地从仓库……不，是从四面八方……从每一寸覆盖着暗红釉质的墙壁、地面、天花板……从空气中弥漫的每一粒釉尘……从仓库外那亿万凝固俯首的血泪怪物身上……轰然爆发！

这股意志的降临，不再是之前的“注视”或“指令”，而是……彻底的接管！是君王降临自己的疆域！

仓库内，凝固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玻璃即将碎裂的“咯吱”声！弥漫的烟尘和能量乱流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抚平、定住！地面凝固的血泪洪流如同获得了生命般蠕动、抬升！墙壁上龟裂的釉痂疯狂蔓延、愈合，散发出更加深沉冰冷的暗红光泽！

江夏（釉母）掌心那颗即将爆发的毁灭核心，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渊，瞬间凝固！翻涌的暗红釉光被强行冻结、压制！她额头上那疯狂旋转的暗红旋涡，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旋转的速度骤然暴跌，光芒急剧黯淡！纯粹釉光的双眼中，那滔天的暴戾和杀意如同被冰水浇灭的火焰，瞬间被一种更深邃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惧和……臣服所取代！她高昂的头颅不受控制地……缓缓低下，抬起的左手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僵硬地垂落下来。喉咙里滚出的不再是愤怒的嘶鸣，而是……一种近乎呜咽的、意义不明的低沉颤音。

她……被压制了！被这降临的、更高位阶的意志……强行剥夺了行动和反抗的能力！

这意志的源头……

陈小雨涣散的意识被这恐怖的威压强行刺激，回光返照般地凝聚起一丝感知。她的“目光”，艰难地投向仓库的中心——并非江夏（釉母），也非吴振的尸骸或那死去的“釉婴”灰壳。

而是……地面！

仓库冰冷、布满污垢和凝固釉泪的泥土地面，此刻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以之前“釉婴”释放暗红光束的位置为中心，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的暗红纹路正从地底深处疯狂钻出、蔓延、交织！这些纹路不再是平面的线条，而是如同立体的血管网络般凸起、搏动！暗红的光芒在纹路中流淌，越来越亮，越来越快！

一个巨大、复杂、缓缓旋转的……倒置螺旋纹图案，正以这些搏动的暗红纹路为脉络，在地面上……清晰地勾勒出来！图案的核心，并非一个点，而是一个缓缓睁开的、狭长的、纯粹由粘稠暗红釉光构成的……冰冷竖瞳！

这竖瞳的形态……与吴振那只毁灭之眼，与“釉婴”被刺穿的竖瞳……一模一样！却更加巨大！更加纯粹！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源自本源的威压！

深埋地底的本源坐标！那扇巨大的“镜中之门”的意志！它不再满足于通过倒影或光束降临！它正以整个仓库废墟为基座，以覆盖此地的“胎衣”釉质为媒介，以陈小雨制造的一系列混乱和痛苦回响为催化剂……强行地……在现实中……凝聚自己的……“门扉之眼”！

“归……巢……”宏大、冰冷、非人的呓语，不再局限于意识层面，而是直接在凝固的空气中震荡、回响！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沉重的鼓槌，敲打在陈小雨濒死的心脏上。

随着这声呓语，地面那巨大的倒置螺旋纹图案光芒大盛！核心处缓缓睁开的暗红竖瞳，如同深渊的入口，散发出无尽的吸力！目标，并非物质，而是……精神！是灵魂！是意志！

仓库外，那亿万凝固俯首的血泪怪物，如同听到了最终的号令，瞬间“活”了过来！它们流淌的“眼睛”转向仓库的方向，粘稠的身躯如同融化般塌陷、汇聚，化作一道道粘稠的暗红溪流，从门缝、破洞、墙壁的缝隙……疯狂涌入仓库！它们不再试图攻击或侵蚀，而是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带着纯粹的狂热和冰冷的饥渴，朝着地面那巨大的倒置螺旋纹图案……疯狂地涌去！如同百川归海！

滋滋滋——！！！

粘稠的釉泪洪流在接触到地面旋转图案边缘的瞬间，便发出凄厉的灼烧湮灭声！大股大股的暗红烟气腾起！每一滴釉泪的湮灭，都化作一股精纯的痛苦回响和本源力量，被那巨大的竖瞳贪婪地吸收！竖瞳的形态变得更加凝实、清晰！散发出的吸力和威压……更加强大！

它在吞噬！吞噬这些由它力量衍生的“子嗣”，吞噬它们携带的痛苦回响，作为自身在现实层面彻底凝聚、稳固的……养料！

更让陈小雨灵魂战栗的是，那巨大的竖瞳在吞噬血泪洪流的同时，冰冷的目光……缓缓转动，落在了被彻底压制、如同雕像般僵立的江夏（釉母）身上！

“容器…回归…”冰冷的意念如同最终的召唤。

江夏（釉母）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覆盖全身的暗红釉光如同沸腾般疯狂涌动，却无法挣脱那无形的压制！额头的暗红旋涡旋转得如同要燃烧起来，散发出强烈的抗拒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纯粹釉光的双眼中，非人的意志与江夏自身的挣扎碎片在庞大的位阶压制下疯狂碰撞、湮灭！

“不……不……”微弱的、属于江夏自身的、充满了极致恐惧和绝望的嘶哑声音，第一次清晰地……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这声音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她体内更强烈的抗拒！她僵硬的身体开始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朝着地面那巨大的竖瞳图案……移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巨手，正在将她拖向那深渊的入口！

“归巢”仪式……进入了最终阶段！容器将被回收，意志将彻底融合，“门扉之眼”将在现实中彻底睁开！

陈小雨瘫在冰冷的地上，如同暴风雨中即将熄灭的残烛。她看着江夏（釉母）被无形的力量拖向那旋转的死亡图案，看着那巨大的竖瞳贪婪地吞噬着亿万釉泪的献祭，看着整个仓库空间在恐怖威压下呻吟、变形……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她的挣扎，她的痛苦，她牺牲江雨、利用吴振残骸、甚至自残剥离坐标的疯狂举动……最终只是成为了这场宏大“归巢”仪式的……最后一块拼图，加速了最终的毁灭。

冰冷的绝望如同棺盖，缓缓合拢。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刻，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吴振那焦黑冰冷的尸骸，扫过他胸口那个巨大的、被灰黑硬壳状“釉婴”残骸堵塞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