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北学、佐仓爱里、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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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被拜托的事？”

“你知道天成和高圆寺吧？”

“嗯、嗯……”

天成君和高圆寺君，是不仅在d班，在整个一年级里都很有名的人。

“那两个啊……从昨天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打。”

“诶？”

打架？

“是、是吵架吗？”

“不，不是那种……总之，就是，唔嗯……”

绫小路君右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份便利店的三明治和茶水。

“天成联系我，说他脱不开身，想让我帮忙带些能吃的过去……你要是有空也一起来吗？”

“诶，要、要一起去吗？”

“啊啊，不想也可以。”

“没、没、没那种事……只是，那个……好，我去。”

假日里和绫小路君一起行动……感觉好奇怪。

之前的我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这种事。

而且，我还有一些话想对绫小路君说。

“那个，绫小路君……关于审议的事——”

“都已经过去了，别太在意。再说我也没怪你，那次能暂时搁置、争取到重新审议的机会，是因为你努力了。”

在审议开始前，他一直给我勇气。

我能站在那个位置上，都是因为有他的鼓励。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很多感谢想表达，可一看着走在身边的绫小路君的侧脸，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不只是紧张，还有一种很奇怪、说不清的感觉在心里打转。

“找到了，那两家伙还在干啊……”

我偷偷瞄着他时，宿舍外不远处的樱花道映入眼帘。

那是通学路上的一段小道，春天时开满了樱花，而现在初夏，已是一片绿意盎然。

那排樱树粗壮的树枝上，不知为何，有两个身影。

“很好！与你的对话，似乎让我攀上了更高的境界。来吧，朝着更高的层次前进吧，我的朋友，展现你的力量吧！！”

其中一人是高圆寺君。

“我很了解像你这样的人……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

另一人是天成君。

两人站在树枝上互相大笑，接着纵身一跃，在空中拳头对拳头、脚踢对脚。

我、我这是在看什么啊？

“那、那个，绫小路君……他们在做什么啊……”

“佐仓，别太在意了……”

“……嗯。”

两人穿梭在枝头之间，在空中一次次碰撞，看起来非常开心，看来并不是在打架。

那、那就好吧？诶，真的好吗？

“哎呀，清隆，还有佐仓同学，你们也来了啊？”

“该隐，是你叫我来的吧。”

绫小路君一脸无奈地说着，把手里的塑料袋递了过去。

不过，他两居然开始叫对方名字了！

“抱歉，确实是这样。刚才实在太投入了。”

“哈哈哈，这没办法嘛，有意义的时间本就如此。”

不知何时，天成君和高圆寺君从树上跳了下来，开始从塑料袋中拿出三明治和茶水。

完全看不出他们刚才还打得那么激烈，反而显得格外清爽。

这些人……真的是和我一样的高中生吗？唔唔，或者说……

“佐仓，认真思考就输了……”

“……好。”

我们是有着相同烦恼和心情的人，正因为如此，我觉得今天好像又和绫小路君更亲近了一些——大概是这样的一天。

?

我今年七十岁，已经到了该思考“人生终点”为何物的年纪了。

年轻的时候，我只是一个拼命读书、埋头工作的普通青年。

我并不认为自己特别优秀，但靠着一点运气以及泡沫经济的风潮所创立的企业也算小有所成，足以好好地尽了孝道。

性情温和的妻子在前年去世，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都已成年，各自成家立业，我的身边变得轻松许多。

偶尔给孙子们一些零花钱，时不时向接手公司的儿子提出建议，就这样缓缓地过着准备迎接人生终局的日子。

我认为这就是被回报的晚年，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而在这样的我看来，唯一可以称之为兴趣的，是欣赏艺术，并对相关领域进行支援。

我本人并没有什么艺术天赋，不过由于年轻时培养出的兴趣，也曾被人称作“文化人”之类。

幸运的是，我的资金相当充裕，因而得以投资于日本的艺术领域，也为那些有才华却迟迟难以出头的年轻人提供些微薄的支援。

或许正因如此，我偶尔也会被邀请担任比赛的评审。

这也是我晚年生活中的一大乐趣。

“……”

但就是这样的我，在看到一幅作品时，竟一时说不出话来——那是在展出全国高中生作品的会场正中央。

在那一刻，我仿佛被雷电击中般地震撼，说不出话来，喉咙因激动与干涸而颤抖，背脊间有如电流般掠过的寒意与狂喜让我不禁颤栗。

我不知道这幅作品到底是什么。

虽然我长年观赏了无数作品毫无疑问，但这幅作品拥有截然不同的气息、氛围与表现形式，独树一帜。

可惜的是，以我贫乏的词汇量，实在无法用语言来赞美这幅作品。

我唯一能够明白、能够理解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这幅画的作者，毫无疑问已经将一只脚踏进了“疯狂”与“深渊”之中。

这是什么？

是兴奋，是狂喜，还是绝望，亦或是希望，我也说不清楚。

但我想我已经得到了答案——模糊却坚定的确信：我的人生，就是为了与这幅作品相遇而存在的。

我要守护这幅作品。不能让它只在这个比赛上被展示一次后就消失。我要让它在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之后依然能够流传，让后世之人得以见证。

那，就是我人生的终点与使命。

想象着在一百年后的未来，孩子们翻开美术课本，就能看到这幅作品被载于其中——仅是这样的未来幻想，便让我热泪盈眶。

“抱歉，我想和这个比赛的负责人谈谈……我想买下这幅作品。”

此刻的我，终于可以挺起胸膛，自信地说：

这是个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