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雁门关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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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牧羊人的长鞭炸响,惊起雁群如情书漫天。
残阳如血,雁门关外的黄沙卷着驼铃声。乔峰独立风中,腰间的酒葫芦早已空了。
风起,寒鸦惊飞如乱箭,寒风卷着碎雪掠过雁门关外的乱葬岗。一块青石板突兀地立在黄土地里,石面上斑驳的血痕已成紫黑色。
乔峰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肋骨上。他的左手始终按在腰间的雁翎刀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刀鞘上缠着的白布早已被风雪浸透。
他的靴尖踢到块焦黑的头骨,天灵盖上插着中原制式的柳叶刀。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绸,乔峰突然呕出半口烈酒,酒液混着血丝渗入岩缝,凝成个残缺的\"仇\"字。
\"乔某来迟了...\"
掌风劈碎三丈外的古松,年轮里渗出黑褐色的血垢。树根下蜷着片婴儿襁褓,金线绣的契丹文被蚂蚁啃成\"大宋忠烈\"的笔锋。乔峰的降龙掌突然转向,将整棵松树连根拔起。
\"三十年前,你就是在这里被乱石砸断了脊椎。\"他对着青石板说话,声音比北风更冷。黄沙簌簌落在他的斗笠上,像极了当年那些砸向母亲的鹅卵石。石缝里突然窜出几点幽蓝的磷火,映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乔峰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契丹文的血书,每个笔画都像是用指甲剜出来的。
“峰儿周岁,偕妻往外婆家赴宴,途中突遇南朝大盗……事出仓促,妻儿为盗所害,余亦不欲再活人世。余受业恩师乃南朝汉人,余在师前曾立誓不杀汉人,岂知今日一杀十余,既愧且痛,死后亦无面目以见恩师矣。萧远山绝笔。”
乔峰的喉结滚动着,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雁翎刀\"铮\"地出鞘三寸,寒光刺破天幕。
远处传来乌鸦嘶哑的啼叫,惊起一片寒霜。乔峰踉跄着后退两步,膝盖重重跪倒在地上。他的右手缓缓抚过石壁,指尖触到一道深可见骨的刻痕——那是母亲的名字。
\"爹,娘...\"他低唤着,声音哽咽如锈。三十年的血海深仇在这一刻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灰烬。
夕阳下,乔峰每一步都踏出雁门关外的马蹄声。他将染血的白布系在刀柄上,刀身映出他苍白的脸,仿佛三十年前那个在血泊中啼哭的婴儿。乔峰的狼裘浸透血水,扫过断崖边的野草,草叶割破他掌心时,草尖凝着三十年前未干的血珠,他嗅到三十年前的血腥味。
\"乔大哥...\"
风中传来的却是女子的轻笑,她的声音比塞北的雪还轻。红裙翻飞如火焰,阿朱从断壁后转出时,鬓间的珠花在夕阳下碎成万点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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