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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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毡帐里的松油灯忽明忽暗,灯芯结着豆大的灯花,将阿紫垂眼调药膏的影子投在毛毡上,像只缩着翅膀的蝴蝶。萧峰望着她指尖沾的鹅黄色膏体,忽然想起几年前在女真部落,她蜷在兽皮毯子里,眼上蒙着浸过熊胆的纱布,哼唧着要他喂鹿奶酒的模样。
“这双眼睛……”他的声音沉得像浸了冰水,话到嘴边却打了个转,“究竟是如何治好的?”
阿紫的手指猛地顿住,药膏抹歪了一道,在白瓷碗沿留下道浅黄的痕。她垂着睫毛,用银匙慢慢刮着碗壁,瓷片相触的“滋滋”声,像极了当年在星宿海听惯的毒蛇吐信。
“自然是菩萨可怜我。”
她忽然笑起来,指尖蘸着药膏抹在眼尾,金粉混着药香扑簌簌落,“在飘渺峰的折梅堂,我向真武大帝磕头时把前额都磕破了,你看,这里还有疤呢。”
她仰头望着他,指尖点着眉心下方。萧峰却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阴影,像春雪初融时冰面下的暗涌。他记得虚竹此前说过,治眼需用活人眼睛做药引,而阿紫那时刚从女真部族回来,眼上缠着的绷带里,隐隐透着血腥气。
“菩萨若真显灵,”他忽然伸手,指尖掠过她腕上的珊瑚珠串,那是游坦之送的,
“为何偏在你遇着游坦之之后?”
阿紫的手腕猛地一缩,珊瑚珠相撞发出细碎的响。灯花“噗”地炸开,将她瞬间绷紧的睫毛投在眼下,像只怕被踩住尾巴的小兽。
“那个丑八怪?”
她忽然嗤笑一声,指尖绞着珠串上的流苏,“不过是路上捡的奴才,见我瞎了便巴巴地跟着,连马尿都肯喝,这种人,也配提我的眼睛?”
萧峰盯着她绞流苏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记得游坦之来丐帮时,颈间还戴着铁头,眼底乌青一片,分明是被人剜去了双目。在少林寺那一战之事之后,便随那时起便再无音讯,阿紫正趴在他肩头打盹,听见游坦之的名字,指尖突然掐进他的手臂,像只护食的小兽。
“送眼之人,”
萧峰忽然握住阿紫冰凉的手,掌心的薄茧擦过她腕骨,“必是拿命来换你的光明。”他望着她眼中倒映的灯影,忽然想起阿朱临终时,也是这样望着他,眼瞳里盛着将熄的烛火,“即便你嫌他丑,憎他蠢,至少该知道……”
“知道什么?”
阿紫忽然挣开他的手,瓷碗“当啷”摔在毛毡上,药膏渗进蓝色的毡纹,像滩凝固的血,“知道他跪在我帐外三天三夜,求我多看他一眼?知道他为了给我找千年雪参,被雪豹抓得满脸是血?”她忽然笑起来,笑声却像碎冰碴子,
“他的眼睛?不过是他心甘情愿塞进我眼眶里的,就像我心甘情愿跟着你,哪怕被你骂、被你甩,也还是要跟着。”
松油灯的光忽然暗了,帐外的夜风卷着细沙扑打毡帐,像谁在无声地叹息。萧峰看见阿紫弯腰捡瓷碗,她的指尖抚过碎瓷片,血珠伤口从渗出来,却比她眼中的光更真实。
“你总说我心狠。”阿紫忽然将碎碗片按在掌心,血珠滴在毛毡上,开出暗红的花,“可你呢?你明知这双眼睛是谁的,却偏要装糊涂——就像你明知我跟着你是死路一条,却还是默许我上马。”她忽然抬头,眼中映着将熄的灯,“你怕欠人情,怕负人恩,可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最狠的债,是你让我心里有了个永远填不满的洞?”
帐外传来乌骓马的嘶鸣,萧峰望着她掌心的血,他伸手扯下自己的汗巾,裹住她的手,触到她腕间那串珊瑚珠,冰凉刺骨。他的声音轻得像夜风,“替你找最好的金创药,也替……他,求一帖安神散。”
阿紫忽然咬住唇,血珠渗进汗巾,在白色布料上晕开小团的红。她望着他眉间的川字纹,忽然想起在女真部落的雪夜,他背着她走了三天三夜,体温透过皮裘烘着她冻僵的手指。那时她便知道,有些债,从他撕开自己衣襟为她暖身子的那一刻起,就永远还不清了。
松油灯“噗”地熄灭,帐内陷入黑暗。阿紫听见萧峰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像座永远不会倒的山。她摸着腕上的珊瑚珠,忽然笑了,有些秘密,就该像这黑夜,永远裹着灯灭后的余温,让说出口的人痛,让听的人更痛。而她,宁愿做个揣着秘密的瞎子,也不愿让他看见,她眼中倒映的,除了他,还有那个永远跪在阴影里的、被剜去双眼的影子。
荒村客栈的油灯结着灯花时,阿紫听见檐角铜铃被风雪扯得叮当乱响。她捏着半粒瓜子,指尖碾着壳上的盐粒,忽然听见木门“吱呀”裂开条缝,带进半片雪片子,那个人又站在月光里,破旧的灰布衫结着冰碴,像棵被雷劈过的老槐树。
“你跟着我走了十七天。”阿紫忽然将瓜子壳弹向火盆,火星子溅在游坦之的脚边,“从易水到辽水,从三十里铺到这鬼地方,你头上的血痂,还没被风雪舔干净么?”
游坦之动了动,喉间发出含混的响。阿紫看见他袖中露出半截珊瑚珠串,正是去年她丢在女真部落的那串。“求……求姑娘收留。”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血泡,“我能喂马、劈柴、守夜……哪怕睡在马槽里,闻着姑娘的胭脂味,便……便够了。”
火盆“噼啪”炸开炭花,阿紫忽然笑起来,指尖掐进掌心的软肉。她记得在灵鹫宫看见的那双眼眶,空荡荡的像两口枯井,井底还凝着没擦净的血痕。
“收留你?”她忽然抄起桌上的铜灯,灯油晃出边沿,
“你可知我这双眼睛,半夜里会梦见铁头撞在石壁上的响声?会梦见你跪在我帐外,用指甲在冻土上刻我的名字?”
游坦之忽然跪下,膝盖砸在结着冰的砖地上,发出闷响。
“姑娘嫌我丑,”他的头垂得更低,铁头磕在砖缝里,
“我便戴着头罩,永远不摘下来。姑娘嫌我脏,我便每天用雪水洗三次澡,用艾草熏衣裳……”
“够了!”阿紫忽然将铜灯重重磕在桌上,灯油泼出半边,在木桌上洇出暗黄的痕,
“你以为我缺奴才?我帐下的皮室军,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她忽然抓起妆匣,将里面的金钗玉镯一股脑砸过去,翡翠镯子撞在头上,发出清越的响,“拿这些去,找个庄子买几亩地,娶个不嫌弃你的老婆——”
游坦之却动也不动,任金钗滚到脚边。他忽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层层剥开,是半块风干的鹿肉,边沿还留着牙印。
“这是在科尔沁草原,姑娘吃剩的。”他的声音轻得像雪,“我带着它走了四十里,狼追来的时候,我把肉藏在岩缝里,自己引开狼群……”
阿紫忽然咬住唇,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在女真部落的雪夜,这人背着她爬过结冰的山崖,头撞在岩石上的声音,和他牙关打颤的“别怕”混在一起。那时她眼睛还瞎着,只能抓住他结着冰的衣襟,闻着他身上混着血腥的艾草味。
“出去。”她忽然转身对着窗户,窗纸上的雪影子晃得人发晕,“明日天亮前,若再让我看见你,我便用银簪戳穿你另一只眼,反正你已经瞎了,多戳一个洞,也不碍着你舔马槽。”
游坦之跪着不动,像尊生了锈的铁像。阿紫听见自己心跳声混着风雪,忽然抓起妆匣里的金叶子,塞进修长的羊皮袋,转身甩在他脚边。
“带着这些滚!”她的声音比窗外的风更冷,“你以为我稀罕你的鹿肉?我只嫌你跟着,碍了我看萧峰的背影。”
夜深人静时,阿紫隔着窗纸看见那团灰影蹲在柴垛旁,头抵着冻硬的草绳,像只守着破窝的老狗。她摸着手腕上的珊瑚珠串,忽然想起游坦之剜眼时,虚竹说:“他用金创药敷眼时,连哼都没哼一声,只说‘别让阿紫姑娘知道疼’。”
雪片忽然大了,扑在窗纸上沙沙作响。阿紫咬开羊皮袋,金叶子的冷光映着她泛青的指甲。她悄悄推开后窗,将袋子扔向柴垛,却看见铁头人正用冻僵的手,把那半块鹿肉掰成小块,放在她昨夜喂过的流浪狗面前。
“蠢材。”
她忽然骂了句,声音却像被雪水浸过,“你就算把心掏出来,也不过是块冻硬的血肠……”
柴垛那边传来头碰着冻土的轻响,像谁在无声地磕头。阿紫忽然扯下珊瑚珠串,想扔出去,却终究塞进了枕头底下。窗外的风雪更紧了,油灯忽明忽暗,映着她腕上未愈的划伤,那是刚才砸妆匣时,被翡翠镯子划的,血珠渗出来,竟和当时游坦之剜眼时的颜色,一模一样。
五更天的梆子响过三声,阿紫听见柴垛那边传来马匹踏雪的声音。她掀开窗帘,看见游坦之牵着匹瘦马,马鞍上捆着她的羊皮袋,正在风雪里慢慢走远。头上的积雪落下来,露出半道新结的血痂,却始终没回头,就像他知道,有些东西,比铁头更硬,比雪更冷,却偏生在人心里,冻成了永远化不开的冰。
破窗棂漏进的风雪卷着灯花,将萧峰手中那半块带血痂的头皮映得忽明忽暗。
“你赶他走了。”他的声音像块冻硬的牛皮,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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