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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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秋友在昏迷中沉浮,只觉浑身滚烫似被烈火灼烧,喉间干涸得发不出半丝声响。
恍惚间似有人将他扶起,瓷勺贴着唇边轻颤,苦涩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朦胧中,摇曳的烛火将一个纤瘦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琪格格正半跪在炭炉前,素手轻轻搅动药罐,青丝垂落肩头,发间的东珠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朱秋友望着那抹熟悉的月白色身影,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惊喜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却又被他死死压下。
他想要开口,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般疼痛,只能微微转动眼珠,贪婪地看着她专注煎药的模样。
琪格格似有所感,猛然回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手中的药勺险些滑落。
乌云琪格揭起斗篷兜帽时,朱秋友恍若望见草原上掠过的银月。她发间缠绕着靛青色头绳,几缕碎发被药炉热气蒸得微卷,垂落在小麦色的脸颊旁。
深褐色的眼眸盛着北疆独有的冷冽,眼尾却天然上挑,笑起来时便化作两弯月牙,此刻却凝着担忧,泛起盈盈水光。
她鼻梁高挺,鼻尖还沾着细小的药尘,朱唇抿成倔强的弧度,说话时能瞥见虎牙一闪。脖颈间松松系着藏蓝绸缎,露出半截戴着狼牙护身符的脖颈,粗粝的银链子与锁骨处细腻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一袭暗纹灰袍裹着纤细身形,腰间牛皮箭囊斜挎着,边缘磨损处露出几支雕翎箭,靴筒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浆,显然是星夜兼程赶来。
最惹眼的是她耳垂下晃动的银质坠饰,缀着草原特有的蓝松石,随着她俯身递药的动作轻颤,在暮色里映出细碎的光,恰似她身上兼具的飒爽与温柔——既能弯弓射雕,亦能在烛火下为他试药温粥。
“你醒了!”
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却又在下一秒转为嗔怪,“逞强的后果,便是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她放下药勺,快步走到榻前,指尖悬在他额头,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探了上去。
朱秋友浑身紧绷,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微凉。
他想要避开,却又舍不得这片刻的亲近,只能别过脸去,低声道:“劳烦格格费心了。”
话一出口,便觉自己太过生硬,心中懊恼不已。
琪格格收回手,转身去取药碗,背对着他时,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你途中昏迷在这家客栈,我正巧路过......”
声音渐渐低下去,想起方才守在他床边,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心中那股说不出的担忧与害怕,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热。
朱秋友盯着她纤细的背影,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吹凉药汁,忽然想起在破庙里她攥着自己手的温度。此刻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琪格格眼疾手快地按住:“别动!药还烫。”
药碗凑近唇边,朱秋友望着她眼底的关切,心中五味杂陈。苦涩的药汁入口,却因她专注的眼神而多了几分甘甜。咽下最后一口药,他轻声道:“多谢。”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琪格格低头收拾药碗,发丝垂落遮住泛红的脸颊。“既醒了便好生歇着。”
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
朱秋友抬手摸向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窗外月色如水,洒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他却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温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欢喜,在寂静的夜里悄然蔓延。
药碗搁在几上的脆响还未消散,琪格格已走到窗边。
她望着檐角垂落的冰棱,忽听得朱秋友挣扎着起身的响动,连忙转身按住他肩头,指尖下隔着单衣传来滚烫的体温,让她心中一颤。
“你这般不要命,当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她嗔怪着,却见朱秋友盯着她眼底的血丝,欲言又止。
良久,她收回手,倚着窗框缓缓开口:“你既问起我为何南下……实是蒙古草原上,早已变了天。”
朱秋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轻呼出声。
窗外呼啸的北风卷着雪粒扑在窗纸上,将她的声音衬得愈发飘忽:“原先散乱的十数部落,被铁木真逐一兼并。他治军如神,铁骑所到之处,营帐连营百里……我族不敌,最终也归入麾下。”
“蒙哥可汗率我等归附,尊称铁木真为‘天可汗’。他野心勃勃,筹划着南下……我不愿见生灵涂炭,更不愿成为……”话音戛然而止,她别过脸去,却见朱秋友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朱秋友倚着床头,望着窗棂外细碎的雪粒子簌簌落下。
昨夜高烧时朦胧的暖意犹在,此刻却被心底翻涌的疑惑搅得七上八下。
琪格格捧着药罐,月白襦裙扫过门槛,带起一股混着艾草与当归的辛香。
“醒了就别乱猜。”她将药碗搁在矮几上,素手轻轻拂过鬓边微乱的发丝,东珠耳坠随着动作轻晃,“瞧你这拧眉的模样,倒像我藏了什么惊天秘密。”
朱秋友喉结滚动,盯着她搅动火炉的纤手。铜勺碰撞陶罐的声响里,他终于哑声道:“格格此番中原之行,怕是不止‘游历’这么简单?”
琪格格的动作陡然凝滞,炉中炭火突然爆开火星。她垂眸望着跃动的火苗,良久才轻声道:“瞒不过你。”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药罐上的缠枝纹,“蒙古可汗帐下瘟疫横行,寻常草药已无济于事。大汗听闻中原盛产珍稀药材,便命我带队南下采办。”
寒意顺着脊梁爬上后颈,朱秋友猛地抓住她手腕:“草原铁骑缺医少药,你竟亲自犯险?”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渗来,惊得琪格格慌忙抽回手,却碰倒了案头的青瓷瓶。碎裂声中,她望着他泛红的眼眶,
“我是部族长女,自当分忧。”
她弯腰收拾瓷片,声音闷闷传来,“何况……”
话未说完,忽听得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琪格格脸色骤变,起身吹灭烛火,屋内瞬间陷入黑暗。
朱秋友摸索着按住刀柄,却被她冰凉的手死死按住:“别出声!”黑暗中,她的呼吸扫过耳畔,带着药草的清苦,
“是我们的人。这批药材关系重大,若是泄露……”
马蹄声在客栈外停下,人声嘈杂着由远及近。
琪格格话音被敲门声打断,她猛地扯过棉被盖住他,压低声音:“记住,什么都不知道。”
门轴转动的刹那,朱秋友看着她转身时月白裙摆扬起的弧度。烛火重新亮起,映得她脸上笑意盈盈,只是指尖藏在袖中的微微颤抖,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木门被粗鲁推开的瞬间,凛冽寒风裹挟着雪粒灌进屋内。
两名身披兽皮披风的蒙古壮汉跨进门槛,腰间弯刀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朱秋友半阖的眼皮微微颤动,余光瞥见琪格格抬手将滑落的披帛拢紧,仪态瞬间从温柔解语化作凛然贵气。
“安达,这么晚何事?”她用蒙语开口,尾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左侧壮汉单膝跪地,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床榻上裹着棉被的身影:
“格格,商队巡查时见客栈有陌生灯火,特来查看。”
朱秋友感觉后颈渗出冷汗,却强撑着发出虚弱的咳嗽。
琪格格莲步轻移,挡在床前的身影恰好遮住他紧绷的下颌:“这位是江南药商,途中染了风寒。我瞧他带着珍贵的蕲艾,便留在此处照顾一二。”她指尖划过案头摊开的泛黄医书,书页间夹着的干枯药草簌簌作响。
右侧壮汉突然上前半步,皮靴碾碎地上的瓷片。朱秋友嗅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知道这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人。
“药商?”壮汉的喉音像砂纸磨过,蒙语里带着怀疑的尾调,
“既病得下不了床,怎会带着......”
“住口!”
琪格格猛地转身,东珠步摇随动作甩出冷光,“可汗命我采办药材,多结识些药商也是错?”
她扬起手中的犀角药匙重重拍在桌上,“明日要清点三十车药材,你们若有空,不如去帮着押运!”
两个壮汉对视一眼,终于低头行礼告退。
关门声响起的刹那,琪格格的肩膀瞬间垮下来,手指死死攥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朱秋友挣扎着坐起,却见她转身时挤出一抹笑:“吓着了?这群糙汉子,就爱疑神疑鬼。”
她声音发颤,伸手去添炭时,朱秋友清楚看见她袖口下露出的淡青色伤痕,那分明是被绳索捆过的痕迹。
火苗窜起的瞬间,两人同时伸手遮挡,指尖在火光中相触,烫得像要将彼此灼伤。
炭盆里的火星骤然熄灭,朱秋友望着琪格格腕间的青痕,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涩。他撑着床头想要起身,绷带却在伤口处勒出钻心的痛,“这些伤......是为和亲?”
琪格格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东珠步摇在发间轻轻震颤。
她别过脸去,望着窗纸上摇曳的雪影,声音轻得像要融进北风里:“半月前,蒙哥可汗收到天可汗的密令。”她顿了顿,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西夏王屡屡侵扰边境,若不结盟......天可汗南下攻辽时,后方恐生变故。”
朱秋友的呼吸陡然粗重,裹着棉被的手指攥成青白。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突然想起将来她在宫宴上起舞的模样,水袖翻飞间,东珠坠子流光溢彩,哪里有半分此刻的憔悴。
“他们要你去和亲?”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碎冰般的冷意。
琪格格终于转身,眼底泛起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不愿做那平息战火的筹码,更不愿看着西夏铁骑......”
她突然哽住,转身抓起案上的药杵狠狠砸向陶碗,“可他们说,这是部族的荣耀!”
碎片飞溅的声响里,朱秋友踉跄着扑下床,扯断的绷带渗出鲜血。他死死抓住她颤抖的肩膀,
“所以你就孤身逃到中原?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我知道!”琪格格突然抬头,泪水终于决堤,
“可我宁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也不愿......”她的声音被呜咽绞碎,却反手抓住他的衣襟,
“你说过要护我周全的,朱秋友......可如今连你都病成这样......”
屋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三更天的寒意顺着门缝渗进来。
朱秋友将她颤抖的身子搂进怀里,闻到她发间混着药草味的眼泪。他望着窗外飘落的雪,终于明白,这场裹挟着权力与阴谋的风雪,早已将他们卷入无路可退的深渊。
朱秋友攥着琪格格的手腕,掌心的血痕在她青白的肌肤上洇开暗红印记。
窗外更鼓沉沉,却掩不住他剧烈的心跳声。“听我说。”
他压低声音,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金国已暗中调集十万精兵,不日便要直取辽国上京。”
琪格格猛地抬头,泪珠在睫毛上凝成冰晶。她盯着他眼底血丝密布的双眸,忽然想起他昏迷时呓语中反复念叨的“边关”“铁骑”,此刻终于拼凑出完整的图景。
“你怎会知道?”她的声音发颤,却下意识攥紧他染血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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