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焚天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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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源自幽冥锁链深处的心跳，如同冰封万载的巨鼓被敲响第一声。沉重，缓慢，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穿透了暴雨的喧嚣、穿透了帝君兽痛苦的嘶吼、穿透了涵婓被剧痛撕扯的意识，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生命存在的本源深处。

**咚……**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疯狂撕咬的散修们动作僵住了，贪婪的眼神被一种源自本能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取代，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崖壁上，万剑阁弟子维持的剑阵光流出现了刹那的紊乱，那森寒的杀意被一股更古老、更幽邃的死寂所压制。就连峡谷上方，那些如同冰冷机器般执行指令的血灵军士兵，锁链挥动的轨迹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停顿。

唯有赤瞳。

他那双冰冷的赤瞳骤然收缩！机械义眼中高速旋转的幽绿符文阵列猛地一滞，仿佛精密仪器遭遇了无法解析的乱码干扰。握住幽冥锁链虚影的五指，第一次出现了真实的、剧烈的颤抖！面具下，传来一声极其压抑、几乎被雨声淹没的闷哼。那并非来自涵婓的反击，而是源自他自身力量核心的震荡！锁链深处传来的冰冷心跳，仿佛直接撼动了他与这幽冥之力连接的根基！

这刹那的凝滞，对于涵婓和帝君兽而言，是绝境中唯一的光！

“吼——！！！”

帝君兽那几乎熄灭的黄金竖瞳，在涵婓不顾一切逆转血契的支撑下，如同风中残烛爆发出最后的、也是最炽烈的光焰！那是一种被逼至绝境、目睹守护之物即将被夺走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暴怒与决绝！它不再试图挣脱那刺入骨髓的幽冥锁链，而是将所有的意志，所有残存的力量，所有被强行抽取却因涵婓反控而滞留在体内的狂暴本源，尽数向内——点燃！

不是释放，是焚烧！焚烧自己！

轰——！！！

以帝君兽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暗红色冲击波轰然炸开！不再是吐息的光流，而是纯粹的能量爆发！狂暴的气浪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四面八方！

“噗！”“啊——！”“不！”

距离最近的数十名散修首当其冲，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如同破布般被撕碎、汽化！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碎片被高高抛起，又被紧随而至的冲击波碾成血沫，瞬间染红了方圆数十丈的泥泞大地！

崖壁上，万剑阁弟子们撑起的护身剑罡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靠前的几名弟子如遭重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坠入下方混乱的泥沼。那倾泻而下的剑光洪流被这股狂暴的冲击硬生生顶住、扭曲、溃散！为首的老者长髯狂舞，脸色煞白，脚下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就连峡谷上方浓重的雨雾，都被这股爆发强行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血灵军士兵的身影被冲击得连连后退，锁链阵型瞬间大乱！

而那条刺入帝君兽肩胛、贪婪吞噬本源的幽冥锁链，在这股由内而外的恐怖能量冲击下，幽绿的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锁链表面浮现的密密麻麻幽冥文字剧烈扭曲，发出刺耳的、仿佛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嘎吱”声！它像一条被投入熔炉的毒蛇，剧烈地痉挛、挣扎！

“呃啊——！”涵婓发出一声痛彻骨髓的惨嚎。帝君兽焚烧本源带来的反噬，比之前幽冥锁链的抽取更加狂暴、更加直接！仿佛有无形的火焰，顺着血契的纽带，瞬间点燃了他全身的经脉！皮肤表面，一条条暗红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凸起、蔓延，散发出惊人的高温，雨水落在上面瞬间被蒸发成白气！他的视野彻底变成了一片燃烧的血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熔岩！帝君兽那焚尽一切的决绝意志，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印在他的灵魂之上！

“孽畜！尔敢！”赤瞳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喝，声音中第一次失去了绝对的冰冷，带上了一丝气急败坏的震颤！他强行稳住身形，机械义眼中的幽绿符文再次疯狂旋转，试图重新稳固那条濒临崩溃的幽冥锁链，夺回控制权，甚至要强行中断帝君兽的自毁！

但，晚了！

帝君兽庞大的身躯，已经化作了燃烧的熔炉！

暗红色的光芒不再是覆盖体表，而是从它每一片鳞甲的缝隙中，从它每一寸血肉的深处，狂暴地喷涌而出！那光芒炽烈到极点，由暗红迅速转化为刺目的金红！它不再是能量的逸散，而是生命本源在疯狂燃烧所释放的——焚天之焰！

“吼嗷嗷嗷——！！！”

伴随着一声仿佛要将苍穹都撕裂的、饱含无尽痛苦与暴怒的终极咆哮，帝君兽猛地人立而起！那对原本被万剑洪流洞穿、伤痕累累的巨大骨翼，此刻被熊熊燃烧的金红烈焰彻底包裹！烈焰冲天而起，如同一对垂天之云般的火焰之翼，将整个峡谷映照得如同白昼！瓢泼的暴雨在靠近这烈焰的瞬间就被彻底蒸发，方圆百丈内形成了一片干燥、炽热、充满毁灭气息的绝对领域！

焚天之翼，悍然展开！

下一刻，这对燃烧着帝君兽生命与灵魂的火焰巨翼，带着焚尽八荒的恐怖威势，狠狠向下一扇！

轰隆隆——！！！

不再是冲击波，而是实实在在的火焰风暴！金红色的焚天之焰如同决堤的天河，以帝君兽为中心，呈环形向四面八方狂暴席卷！

大地在哀鸣！泥泞的沼泽瞬间被蒸干、板结、然后熔化成赤红的岩浆！嶙峋的岩石在高温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迅速变红、软化、流淌！

“快跑啊！！”

“不——！”

“救我！”

散修联盟的亡命徒们彻底崩溃了。贪婪被无边的恐惧碾碎。他们哭爹喊娘，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疯狂地向峡谷外逃窜。但他们的速度，如何比得上焚天之焰席卷的速度？金红的火浪瞬间吞噬了落在后面的人群，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在翻滚的烈焰中留下几道瞬间消失的扭曲黑影。

“结守御剑阵！全力防御！”万剑阁的老者须发皆张，目眦欲裂。残余的弟子们拼尽全力，将破碎的剑阵勉强收拢，化作一面巨大的、由无数剑光交织而成的银色光盾，死死挡在身前。

嗤——！！！

焚天之焰狠狠撞在剑盾之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剧烈灼烧与侵蚀声！号称无物不斩的万剑归流剑意，在这焚烧本源的生命之火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银色的剑光盾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融化！组成剑阵的弟子们个个面如金纸，身体剧烈颤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那老者更是闷哼一声，手中捏着的剑诀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显然已到极限！

峡谷上方，血灵军士兵们虽未直接承受火焰冲击，但那焚天之翼扇动掀起的恐怖热浪和能量乱流，已将他们精心维持的锁链阵型彻底冲垮。锁链上的幽绿符文在高温下剧烈闪烁，光芒迅速黯淡。士兵们被狂暴的气流掀得东倒西歪，更有数人被卷飞出去，坠入下方翻腾的火海！

“给我——定！”赤瞳的咆哮带着前所未有的狰狞！他周身黑气狂涌，那只机械义眼的光芒几乎要刺破雨幕！他双手死死虚握，不顾一切地将力量灌入那条连接着帝君兽的幽冥锁链！幽绿的光芒再次暴涨，死死缠绕住帝君兽燃烧的身躯，试图将这焚天烈焰强行压制、熄灭！

锁链与烈焰疯狂角力！幽绿与金红的光芒激烈碰撞、湮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能量嘶鸣！空间都在这两股恐怖力量的对抗下微微扭曲！

帝君兽燃烧的身躯剧烈颤抖着，每一次对抗都让它本源的燃烧更加剧烈，生命的流逝更加迅速。但它那双黄金竖瞳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疯狂、更加不屈！它死死盯着上方那个黑色的身影，锁定了赤瞳！

代价？它早已不在乎！

焚天之翼再次扬起，这一次，所有的火焰不再扩散，而是疯狂地向内收束、凝聚！汇聚于帝君兽那狰狞巨口之中！一点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璀璨与毁灭气息的金红色光点，在它口中急速成型、膨胀！

目标，直指赤瞳！

“不好！”赤瞳面具下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他再也顾不得维持幽冥锁链的压制，双手猛地交叉护在身前，机械义眼幽光大盛，瞬间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由无数幽绿符文构成的菱形护盾！

帝君兽最后的绝唱——焚天吐息，喷薄而出！

不再是光流，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粗如山岳、纯粹由焚灭万物的本源之火构成的金红光柱！光柱所过之处，空间发出被灼穿的悲鸣，留下久久无法弥合的焦黑轨迹！它瞬间跨越了峡谷的距离，狠狠轰在赤瞳仓促布下的幽绿符文护盾之上！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

仿佛两颗星辰在眼前对撞！

刺目的强光瞬间吞噬了一切！峡谷两侧的崖壁在这恐怖的能量对撞中心如同酥脆的饼干般大片大片地崩塌、碎裂！巨大的石块混合着融化的岩浆如同陨石般坠落！整个大地都在疯狂地颤抖、撕裂！

幽绿的符文护盾只坚持了不到一息！

咔！咔嚓嚓——！

密密麻麻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所有护盾！赤瞳身上的黑色斗篷在逸散的恐怖高温下瞬间化为飞灰！露出底下覆盖着精密黑色甲胄的身躯！那甲胄表面同样亮起无数防御符文，但在焚天吐息的核心冲击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呃啊啊——！”

赤瞳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咆哮！他整个人被这道毁灭性的光柱狠狠击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被无可抗拒的力量轰得倒飞出去！瞬间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消失在峡谷上方那被撕裂的雨雾深处，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那声不甘的怒吼在回荡！

焚天吐息余势不减，如同天罚之矛，贯穿了赤瞳原本所在的空域，狠狠撞在后方更远处的山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