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幽冥古道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冰冷、粘稠、带着浓重铁锈腥气的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吞没了坠入地脉裂谷的众人。上方，污秽血柱贯通天地的轰鸣、亡魂尖啸的余波、以及血灵军首领那充满毁灭意志的咆哮，被厚厚的岩层阻隔，变得沉闷而遥远，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噩梦回响。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寂静，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死寂的黑暗和刺骨的寒意。

“咳…咳咳……” 林岳长老重重砸落在松软的、带着浓重湿冷气息的泥土上，强行咽下喉头的腥甜，不顾脏腑移位的剧痛，第一时间撑起一道微弱的剑气护罩。淡白色的光芒勉强驱散了身周数尺的黑暗，映照出他苍白而凝重的脸庞。他迅速环顾四周。

裂谷底部比预想的要宽阔得多，仿佛大地被巨斧劈开的伤口。两侧是嶙峋陡峭、覆盖着滑腻苔藓和不知名暗色藤蔓的岩壁。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松软腐殖层，散发着浓烈的泥土和腐朽植物的气息。紊乱的地脉能量如同无形的乱流，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的幽蓝色电弧，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带来阵阵麻痹感。空气稀薄而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点灵光！快！” 林岳长老低喝。

幸存的修士们强忍着坠落时的震荡和内腑伤势，纷纷掐诀。或点燃符箓，或催动微弱的法器灵光，或干脆凝聚起残存的灵力于指尖。星星点点的光芒在深邃的黑暗中亮起，如同微弱的萤火，勉强勾勒出这庞大地下空间的轮廓。光芒映照下，是一张张惊魂未定、布满血污和疲惫的脸庞。帝君兽幼崽被一名修士紧紧抱在怀里，混沌晶核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随时会熄灭的火星，小小的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清点人数！伤势如何？” 林岳长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扫过众人。

“回长老，万剑阁弟子…还剩七人，三人重伤昏迷，两人失去战力……”

“散修联盟…只剩我和老吴了，老吴腿断了……”

“青冥宗…就剩我了…咳咳…”

“帝君兽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

压抑的汇报声在死寂中响起，每一个数字都如同重锤敲在心头。从要塞突围时的数百修士，到如今仅剩的不足二十人，且大半带伤，战力十不存一。绝望的气息，如同这裂谷中的寒气，无声地蔓延。

林岳长老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被两名弟子小心翼翼抬下来的涵婓身上。

他静静地躺在临时铺开的衣物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原本乌黑的头发此刻尽数化为枯槁的灰白，如同深秋的败草。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淡金色的血液早已凝固成暗色的痂。他的身体冰冷，若非胸口还有极其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强行燃烧生命本源和神魂催动逆命法则的代价，惨烈到触目惊心。

“涵婓小友……” 林岳长老蹲下身，探出一缕精纯的剑元小心地渡入涵婓体内，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经脉寸断，丹田气海枯竭如荒漠，识海更是破碎不堪，如同被风暴席卷过的废墟。更有一股冰冷污秽的侵蚀之力，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他破碎的识海深处，不断蚕食着他残存的生命力——那是血灵军首领锁定他的杀意烙印！

“长老，他……” 一名弟子声音哽咽。

“还有一口气在。” 林岳长老收回手，语气沉重如铁，“但伤势太重，本源枯竭，识海破碎，还有那污秽的烙印侵蚀……除非有逆天神药或大能不惜代价施救，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

一股沉重的悲凉笼罩了小小的光晕范围。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扫过裂谷底部！

这波动古老、苍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指引的意味。它并非来自地脉的紊乱能量，而是……某种意识的残留！

“什么声音？” 抱着帝君兽的修士警觉地抬头。

“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另一名修士指向裂谷深处，一处被浓密暗色藤蔓遮蔽的岩壁方向。

林岳长老眼神一凝，他修为最高，感受也最为清晰！这波动……竟与当初涵婓引动地脉寒气构筑冰墙时，寒气中浮现的祖魂残影气息，隐隐同源！只是更加微弱，更加破碎。

“戒备！过去看看！” 林岳长老当机立断。涵婓拼死为他们争取的生路，绝不可能只是一条死胡同！这波动，或许就是唯一的希望！

众人强打精神，相互搀扶，小心翼翼地朝着波动传来的方向移动。越靠近那片藤蔓覆盖的岩壁，那股苍凉的波动就越发清晰，空气中弥漫的寒意也越发刺骨。帝君兽幼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在修士怀里不安地扭动起来，发出低微的呜咽。

拨开厚重湿冷的藤蔓，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岩壁上，并非天然的石壁，而是……一道巨大无比的、紧闭的石门！

石门高达十丈，通体由一种散发着幽幽寒气的深蓝色玉石雕琢而成，表面光滑如镜，却又布满着天然形成的、如同冰裂纹般的细密纹路。门扉之上，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中央位置，铭刻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微弱幽蓝光晕的符文！

那符文极其复杂，由无数扭曲的线条和冰晶状的节点构成，透着一股洪荒苍茫的气息。林岳长老只看了一眼，便觉心神剧震，仿佛看到了远古冰川的移动与冻结！这正是那股苍凉波动的源头！

更令人心悸的是，石门周围的岩壁上，并非光秃秃的岩石。在众人灵光照耀下，隐约可见岩壁上似乎覆盖着大片的……壁画！

壁画并非雕刻，也非颜料绘制，而像是某种强大的意念或能量直接烙印在岩石内部，历经岁月侵蚀，大部分已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靠近石门的部分相对清晰。

“这是……什么？” 一名修士举着发光的符箓，凑近岩壁。

幽冷的灵光照亮了斑驳的岩壁，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古老印记，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史书，在光晕中缓缓苏醒，展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篇章。

壁画采用的是粗犷而原始的线条，却蕴含着一种直击灵魂的震撼力。它们并非静止的画面，在众人凝视的瞬间，一股冰冷苍凉的意念便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将残缺的画面强行补全、演绎！

**第一幕：万灵朝拜。**

画面展开，是一片广袤无垠、生机勃勃的洪荒大地。天空是纯净的蔚蓝，大地流淌着清澈的河流，覆盖着茂密的、散发着莹莹光点的奇异森林。无数形态各异的生灵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有身高百丈、背负山岳的岩石巨人；有驾驭风暴、翱翔天际的羽翼神民；有深潜地脉、操控岩浆的熔岩之灵；更有无数涵婓等人从未见过的、散发着神圣或蛮荒气息的奇异种族。它们并非敌对，而是和谐共存，共同朝着大地的中心——一座通体由纯净水晶构筑、高耸入云的恢弘祭坛——顶礼膜拜！祭坛顶端，悬浮着一团柔和而宏大的、仿佛蕴含世界本源之光的能量核心。整个画面充满了神圣、祥和、万物竞发的勃勃生机。

**第二幕：天穹裂隙。**

祥和被骤然打破！画面陡然变得扭曲、阴暗！纯净的蔚蓝天穹之上，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巨大无比、横贯天际的漆黑缝隙！那裂缝边缘并非平滑，而是布满了不断蠕动、增殖的暗红色肉芽，如同活物的伤口！粘稠的、散发着无尽污秽与吞噬欲望的暗红色液体，如同瀑布般从裂缝中倾泻而下！天空被染成一片绝望的暗红，大地在污秽之雨的侵蚀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清澈的河流变得浑浊腥臭，散发着莹光的森林迅速枯萎、腐败！祥和的世界瞬间化为炼狱！

面对灭顶之灾，大地上的生灵并未放弃。壁画的核心部分，描绘了一场惨烈到无法形容的战争。无数强大的生灵前仆后继，燃烧本源，冲向那污秽的天穹裂隙！画面聚焦于五道顶天立地的巨大光柱！它们分立于大陆的五个方位，颜色各异：东方的青色巨木、南方的赤红火焰、西方的白金锋芒、北方的幽蓝寒冰、中央的厚重玄黄！五道光柱散发出磅礴的世界本源之力，彼此交织，形成一张覆盖整个天穹的巨大光网，硬生生将那倾泻污秽的裂隙暂时封堵！光柱下方，是堆积如山的各族强者尸骸，他们的力量与生命，化作了支撑光柱的基石！

封堵并非永恒。壁画显示，那污秽的裂隙在光网的压制下依旧在缓慢地侵蚀、扩张。暗红的污秽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腐蚀着光网。为了维持五柱封天大阵，一个残酷的仪式开始了。画面变得血腥而压抑：无数生灵（其中不乏之前朝拜的种族）被驱赶着，如同牲畜般押送到五根巨柱之下。他们脸上充满了恐惧、绝望和不解。巨柱顶端，浮现出五个模糊而威严的身影（只能看到轮廓），他们高举着奇异的法器。下一刻，画面切换——巨柱下方，血光冲天！无数的生灵在哀嚎中被无形的力量碾碎、分解！他们的血肉、灵魂、乃至存在的本源，化作五道粘稠的血色洪流，被强行注入那五根顶天立地的光柱之中！原本纯净的本源光柱，被染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令人心悸的暗红！光柱的亮度似乎增强了，暂时压制了裂隙的扩张，但那光芒中，却透出了无尽的怨毒与死寂！

壁画的最后部分，也是最靠近那扇幽蓝石门的部分，相对清晰一些。描绘的是中央那座玄黄土柱顶端的景象。之前模糊的威严身影，在此处显露出了较为清晰的轮廓。那是一个身材高大、披着厚重古朴战甲的身影。他背对着画面，面朝那被五柱光网勉强封堵的污秽裂隙，高举着一柄造型奇特的、仿佛由大地精华凝聚而成的巨剑。他的姿态充满了决绝与悲壮，仿佛要以己身化为最后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