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灰烬中的算盘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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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江制药厂旧址的雪被推土机搅成了肮脏的泥浆。巨大深坑里翻涌着黑褐色的污浊粘液,散发着浓烈的、如同腐烂内脏混合着工业酸液的恶臭。大型挖掘机的钢铁长臂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片沉闷的轰鸣和更浓的毒雾。穿着厚重白色防护服、戴着呼吸面罩的工程兵在警戒线后忙碌,像一片片移动的白色菌斑。
远处围栏外,王猛叉腰站着,粗粝的脸颊被寒风吹得发紫,眉骨上一道新鲜结痂的擦伤。他身后挤着十几个同样眼神发狠的工人,每个人都攥着个贴着标签的玻璃瓶——标签上是手写的“S-1”,“d-4”,里面装着从不同深度挖出的、散发着不祥光泽的毒泥。
“妈的!”王猛朝警戒线方向狠狠啐了口带着血丝的唾沫,“防贼似的防着咱们取样!”旁边一个年轻焊工接口:“秦将军说了送军区验!可结果呢?闷在罐子里!连个屁都不放!咱们弄这点土容易吗!”灰白的雪沫子被愤怒的气息搅动。
“别吵吵了!”李卫的声音从后面插进来,带着沙哑的疲惫。他挤开人群,布满红丝的眼睛扫过那一排贴着标签的玻璃瓶,又落在警戒线后巨大的工程机械上,“猛子!带着大伙儿先回!东西给我!我有办法递进去!”
王猛狐疑地看着李卫:“李哥?你能有啥门路?人家穿官皮的不认咱们的脸!”
李卫没说话,布满老茧的手在怀里摸索片刻,掏出一个折得方正、盖着鲜红印章的小纸块——是秦卫国副官昨天留下的通行证。“有人得认它。”他声音低沉。昨晚送小雨进军区医院时,那副官塞给他的。话不多:“李师傅,秦将军知道您操心。这片子您拿着,万一有急事,能进部队那个临时检测点找老钱博士。就说将军让您去的。”
“老钱?”王猛眼睛一亮。钱博士,军区环保的尖子,以前在电视环保节目露过脸,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主儿!
“走吧!”李卫不耐烦地挥手,“耗这儿喝风能验出啥?回去!老周那头更要紧!”他目光扫过远处那片沉寂的工棚区,压低声音,“厂里清算组那帮孙子……下午摸去工棚了!领头的是个金毛外国人!操一口洋文,笑眯眯的,叫……叫威廉!老周一个人顶着呢!”
“洋人?”王猛眼皮猛地一跳!“狗日的!刚撵走马思远,又来个洋鬼子?!”他捏着瓶子的指关节咔吧作响,“操!我倒要看看这姓威的有多大斤两!”他猛地挥手,“走!回工棚!老子倒要看看这洋和尚念什么经!”
人群呼啦啦掉头,踩过泥泞的积雪。李卫看着他们走远,才小心翼翼把通行证收好,抱着那几瓶沉甸甸的“脏土”,缩着脖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警戒线旁那个挂着“污染治理指挥部军地联合监测站”牌子的白色大帐篷走去。寒风吹过他破旧的工装,背影单薄得像张纸片。
……
互助坊工棚。空气里没有了前几日的愤怒火焰,只剩下一股凝重的、夹杂着劣质烟草和纸张霉味的沉闷气息。老周佝偻着腰,坐在他那张破旧的、布满油污的小桌后面。桌上摊开的不是旧账本,而是一份烫着银边英文标题的打印件——《滨江药业资产重组及工人安置方案意向书(草案)》。
桌对面,威廉先生端坐着一张李卫搬来的木凳。昂贵的羊绒大衣随意敞着,露出里面笔挺的深灰色西装。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温和地扫过老周低垂的白发,又落到那份草案上。
“周先生,”威廉的声音带着纯正的美式腔调,柔和而有磁性,“我们‘环球资本桥接集团’(Global capital bridge Group - GcbG)深切理解各位曾经的苦难。宏泰的破产清算带来了巨大的不确定性。这份草案,是我们寻求双赢的第一步。”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方案某处:“我们为互助坊所有成员提供有竞争力的‘买断金’或进入新工厂工作的保障。更重要的是——”他加重语气,笑容温和得像阳光洒落,“我们自愿承接并解决旧址所有历史污染治理问题。这是我们对滨江的责任。”
老周浑浊的眼珠从老花镜上方抬起来一点,布满老人斑的手指在那份打印件上,划过一行关于新工厂建设地块的小字标注。那地块位置……紧贴着原来制药厂核心污染区。
“责任?”老周的声音干涩得像枯树皮摩擦,带着浓浓的江浙口音,“威廉……老板,”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您这个‘自愿治理’,治理出来的毒泥毒水……往哪‘治理’?”
威廉的笑容纹丝不动,如同用尺子画出来:“滨江新区有最先进的固体废弃物处理中心。按照国际最高标准处理。”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体恤,“周先生,我理解你们的担忧。宏泰的混乱让你们失去了很多,也付出了血的代价。但清算必须完成。新的秩序,需要新的管理者。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间互助坊……还有更体面的路可以走。”
他温和的目光越过老周,落在工棚深处那片巨大的、落满灰尘的“工源互助坊民主管理公开栏”上。透明亚克力板后面,那片冰蓝色的芯片中心,一点微弱的红光……微弱但固执地搏动了一下。
“比如,”威廉的声音带着循循善诱的磁性,“我们可以保留‘互助坊’这个名字。在新的工厂下,成为一条光荣的‘工人互助合作生产线’。你们的账目、规则……可以融入新的管理体系。所有账目都会公开透明。”他的指关节在桌面上极轻地叩了两下,“GcbG的声誉值得信赖。”
工棚厚重的棉帘“哗啦”一声被猛地掀开!刺骨的寒风瞬间涌入!王猛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像座门神,肩膀上还带着未融的雪粒。他身后跟着十几个眼神凶狠的工人。王猛的目光如同烧红的铁条,瞬间钉在威廉脸上,又扫过他身边那个提着公文箱、神情警惕的助理。
“新工厂?新账本?”王猛声音粗粝,像砂纸磨过钢板,一步跨进工棚,震得脚下的铁皮都颤了颤,“姓威的!说得挺好听!那厂建在哪儿?建在埋了四十七个活人冻仓的毒坑边上?!我们这群‘老物件’搬过去继续吸毒?!让你们的‘新账本’接着腌我们?!”
威廉脸上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停顿,如同完美的瓷器裂开一条发丝般的缝。但他调整得极快,重新堆起温和的微笑,甚至微微颔首:“王先生,请冷静。治理技术日新月异……”
“治他妈个头!”王猛猛地打断他,粗糙的手指指向工棚角落那片公告栏,“睁大你那洋眼珠子看看!小山兄弟用命从地底下抠出来的东西还在这躺着呢!”他大步走向公告栏,沾满泥污的拳头猛地砸在透明亚克力板上!“滴答!滴答!还在响呢!倒计时的血滴子!等它烧完化成灰!你们就舒坦了?!就能接着当你们的太上皇了?!”
嗡!
公告栏的亚克力板在他的拳头下剧烈震颤!后面芯片那点搏动的红光瞬间被震得狂跳了几下!
威廉的助理脸色微变,下意识上前一步,手按在了公文箱的把手上。威廉抬手,极轻微地制止了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冰冷:“王先生,请注意言辞。商业谈判需要互相尊重……”
“尊重?!呸!”老周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珠里第一次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枯树皮般的手“啪”一声拍在桌上那份《意向书》上!震得威廉的助理都吓了一跳!“想买我们的账?!想抹掉滨江地皮里流的血?!拿金山来!也买不走!”他布满老茧、指甲裂口的食指,猛地戳向意向书最后一行极其隐蔽、用英文小字标注的免责条款,“看清楚了!狗屁的‘买断保障’!这是把咱往火坑推了还让咱签烧埋契!”
威廉脸上的温文尔雅终于挂不住了。一丝极淡的、如同毒蛇爬过冰面的冷意在他眼底闪过,转瞬即逝。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无懈可击的优雅。他理了理羊绒大衣的袖口,那个近乎于无的金字塔标记在棚顶昏暗灯光下极难辨认。
“很遗憾。”威廉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种金属切割般的冷硬,“看来我们今天无法达成共识。这份草案,留给你们考虑。希望各位能做出明智的选择。”他不再看任何人,对着助理微微颔首。助理立刻提起公文箱,跟上他沉稳的步伐。
就在威廉走到工棚门口,即将掀开棉帘的瞬间。
“等等。”
一直沉默地缩在角落简易病床上的张小雨,发出了嘶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枯瘦的手臂撑在床沿,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威廉……那只刚刚整理过袖口的手。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威廉自己。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身,温和地看向这个瘦弱病恹恹的姑娘。
张小雨的目光没有看他带着虚假温和的脸,而是死死地、像钉子一样钉在他左手手腕内侧——袖口被整理时极其短暂地露出一截皮肤。那里……什么也没有。没有表,没有痣,只有冷白的肤色。
但她像着了魔一样,干裂脱皮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她从枕头下摸摸索索,掏出一个东西——是父亲那个沾血的书包!她手指颤抖着,探进书包内层一个极其隐蔽的小暗袋……极其缓慢地……抠出了一颗边缘磨损严重、通体泛着暗沉油光的……老式红木算盘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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