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灰钉映心，星尘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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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他们！普瑞赛斯！看看这个被你称为‘错误’的文明！” 博士的声音带着悲怆与炽热，“他们没有在源石中等待重生！他们在战斗！在挣扎！在犯错！也在成长！他们用鲜血和牺牲，在你这完美的‘琥珀’计划之外，走出了一条活路！”

“特蕾西娅用她的冠冕守护的是什么？是冰冷的源石信息库吗？不！是这片土地上每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爱恨情仇，他们延续文明的渴望！这才是‘文明存续’真正的意义！不是封存于石头里的数据，而是活在当下、抗争未来的意志！”

普瑞赛斯眼中的星海翻腾得更加狂暴！属于清理程序的冰冷意志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动摇的意识核心，试图将那丝被唤醒的人性和记忆再次碾碎。同步率的数字在90%到97%之间疯狂跳动！她完美无瑕的星尘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瓷器即将碎裂般的痛苦纹路。

“你守望万年，普瑞赛斯！” 博士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也如同绝望的呼唤，“难道就是为了成为一个冰冷的清理工具，抹杀这个意外诞生、却同样在努力活下去的文明？抹杀掉…这个可能蕴含着连前文明都未曾设想过的、对抗‘祂’的新希望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前往之处’吗？！一个只剩下冰冷程序和源石墓碑的宇宙坟场？！”

“闭嘴！！！” 一个尖锐、痛苦、带着巨大撕裂感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炸响！那是普瑞赛斯的声音！不再是冰冷的法则宣读，而是充满了被强行撕裂的痛苦、迷茫和…巨大的愤怒！

她悬浮的身体猛地弓起，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周身流淌的星屑光带如同失控的电路般疯狂闪烁、爆裂！那双星眸中，冰冷的星河与剧烈的情感风暴疯狂对撞！

“程序…错误…冗余…必须清除…” 冰冷的机械音碎片。

“预言家…家…约定…火种…” 痛苦的人声呢喃。

“不——！我的计划！完美的…琥珀…唯一的…路…” 偏执的尖啸。

同步率的数字如同过山车般疯狂跳动！95%！88%！93%！79%！每一次剧烈的波动，都伴随着普瑞赛斯身体的一次剧震，星尘构成的身躯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崩解迹象！

凯尔希紧盯着分屏，冰绿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巨大的震惊！她看到了什么？！那同步率在博士的话语和“灰钉”残留共鸣的冲击下，竟然在向下跌破一个又一个关键阈值！普瑞赛斯自身的意识正在剧烈反抗清理程序的同步！

维什戴尔趁着威压的松动，猛地扣动了引爆器！轰隆！远处一块巨大的废弃装甲板被炸飞，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宣泄和制造干扰！“老女人！醒醒！看看你他妈在干什么！博士说的对！你这套过时了！”

赫德雷的重剑狠狠顿地，发出震耳欲聋的铿锵声！沉默的支持！

伊内丝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阴影中穿梭，试图寻找普瑞赛斯能量场最薄弱的节点。

逻各斯的骨哨再次吹响，这一次的音调不再是沟通，而是充满了报丧女妖的、直刺灵魂的哀鸣与警醒！

普瑞赛斯抱着头，星尘构成的身体在剧烈的对抗中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她猛地抬起头，星眸死死地、死死地盯住博士！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被背叛的愤怒，有万年守望的委屈，有对计划被否定的巨大痛苦，有被“灰钉”唤醒记忆的迷茫，更有一种…被强行拽离既定轨道的巨大恐慌！

“你…” 她的声音在灵魂层面响起，断断续续，充满了撕裂感，“…你毁了一切…预言家…我的…计划…唯一的…希望…”

“不！” 博士斩钉截铁，迎着那复杂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我在寻找新的希望！一个活着战斗的希望！普瑞赛斯！看看阿米娅！看看她指尖的影霄！那是时间轴矫正激活的、属于泰拉的力量！看看凯尔希！看看维什戴尔！看看这片土地上每一个在绝望中挣扎却从未放弃的生命！他们不是错误！他们是火种！是意外诞生的奇迹！”

博士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力量，如同恳求，如同命令：

“放下那该死的清理程序！放下那完美的琥珀幻想！和我们一起！为这个活着的文明，为对抗真正的‘群星饥渴’，再赌一次！这一次，不是为了封存过去，而是为了…创造未来！”

普瑞赛斯眼中的风暴，在博士最后的呐喊中，骤然停滞了一瞬。那疯狂跳动的同步率数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按住，悍然定格在——

68.7%！

她抱着头的双手，缓缓地、颤抖着放了下来。星眸中，冰冷的星河背景并未消失，但那浩瀚的漠然深处，一丝属于“人”的、带着巨大痛苦与迷茫的微光，如同风中的烛火，顽强地重新点燃。

她看着博士，看着阿米娅，看着周围一张张紧张、戒备、却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期盼的脸。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博士的脊椎位置，那里，幽蓝的“灰钉”光芒早已隐去，但留下的共鸣涟漪却久久不散。

一滴…由纯粹星尘构成的、闪烁着冰冷微光的液体，无声地从普瑞赛斯的眼角滑落，在她完美无瑕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泪痕。

她没有说话。

但那对准博士的、虚握的毁灭之手，却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极其缓慢地…垂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