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纸贵临淄,暗卫初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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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凉意透过掌心,让他想起昨夜在地图前标的红点——董卓的西凉军在虎牢关囤积粮草,袁绍的信使频繁出入河内,陶谦的密使三天前到了下邳...
\"需要多少银钱?\"
\"纸坊的炭钱拨三成。\"王越突然笑了,眼角细纹里带着野气,\"那些游侠爱赌,说要是能把董卓的粮册偷来,要换十刀新造的纸——说给家里小子抄书用。\"
廊下的喧哗不知何时静了。
陈子元望着王越腰间的剑,又望了望招贤馆前抱着纸页的人群,忽然明白为何刘备总说\"得人心者得天下\"——人心不是竹简上的策论,是匠户磨破的手掌,是游侠眼里的光,是连最底层的人都愿意为你赌一把的热。
\"报——糜先生到!\"
门吏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雀儿。
糜竺跨进门时,锦袍下摆沾着泥点,一贯梳得整齐的发髻散了几缕,往日里总含着笑的眼尾此刻紧绷着。
\"陶使君召我回下邳。\"他直入主题,手指捏得指节发白,\"前日有人在他跟前说...说糜家囤粮,说我私通青州。\"
陈子元倒了盏茶推过去。
糜家是徐州首富,陶谦能用其财却忌其势,这局他早料到。
他望着糜竺杯里晃动的茶影,想起昨日林方说的\"张师傅想把纸卖给广陵商队\"——广陵正是糜家商路的咽喉。
\"明府可知,这纸若由糜家独家销往扬州?\"他指尖点了点案上的纸页,\"扬州士族多,爱抄书;交州商人爱带中原典籍,纸比竹简轻,一趟能多运十倍。\"
糜竺的手顿在茶盏上。
他忽然想起上月在秣陵书肆,有个老儒捧着竹简掉泪:\"若能便宜些,我便给村里娃多抄两本《论语》。\"此刻望着这比绢帛还便宜的纸,他喉结动了动:\"陶使君...会信?\"
\"他信的不是你,是这纸能给他带来的粮税、民心、声望。\"陈子元将纸页推到他面前,\"你带着十车纸回下邳,对他说'这是徐州的纸,能让天下人记住徐州的好'。\"
糜竺突然起身。
他的锦袍在风里荡开,露出腰间那枚祖传的玉珏——那是当年陶谦病中,他跪了整夜求来的药材换来的。
此刻玉光映着纸页,他眼眶微热:\"某今夜便启程。\"
\"等等。\"陈子元从铜匣里取出一叠纸,\"这是《匠户考绩例》,你给陶使君看——纸能造,匠户能官,徐州的规矩,是让人人都有奔头的规矩。\"
暮色漫进院子时,糜竺的车驾已消失在城门。
陈子元回到书房,案头的纸页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压着的《论语》竹简。
他伸手按住纸页,指尖触到\"学而时习之\"的墨痕——待纸坊量产,这些字就能印在更轻更软的纸上,让买不起竹简的穷小子也能捧着读。
窗外的暗卫影子晃了晃,像夜鸟掠过檐角。
陈子元吹灭烛火,月光落在纸页上,将\"有教无类\"四个字照得发白。
他忽然想起王越临走时说的话:\"某派了个探卫跟着糜先生,他车底下的暗格里,藏着董卓的密信。\"
夜色渐深。
临淄城的造纸坊飘来淡淡纸香,混着招贤馆传来的读书声,在风里散向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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