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火种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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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火种余烬·染血的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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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粘稠、窒息。

田翠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永冻深渊的残骸，在剧痛、失明和刺骨的寒冷中沉浮。右眼空洞处的灼烧感如同地狱之火，每一次心跳都拉扯着那无形的伤口，将神经烧灼成灰烬。左眼勉强捕捉到的，只有应急手电筒在湿滑岩壁上投下的、疯狂跳跃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光斑。

贺兰敏沉重的喘息声紧贴着她的耳廓，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濒临极限的颤抖。他抱着她的手臂如同钢铁浇筑，却又在每一次迈步时控制不住地晃动，每一次晃动都牵扯到他左胸那致命的伤口，带来压抑的闷哼和更加汹涌的温热液体浸透她后背的触感。那是他的血，带着生命流逝的滚烫和绝望。

他们刚刚从疗养院后山悬崖近乎垂直的废弃通风井口，顺着锈蚀的维修梯攀爬而下。爆炸的余波让井壁簌簌掉落碎石和冰碴。贺兰敏用尽最后的力量护着她，自己却成了承受所有冲击和坠物的盾牌。下方是无尽的黑暗，散发着陈腐的、如同墓穴般的阴冷气息，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机械嗡鸣声。

“滴…嗒…”

不是水声。

是血滴落在地面的声音。贺兰敏的血。

“放…我下来…”田翠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她感觉得到，抱着她的手臂力量正在飞速流失，他的心跳隔着胸腔撞击着她的后背，混乱而微弱。

“闭嘴…”贺兰敏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快…到了…火种…就在下面…”

火种…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田翠混乱的意识上。李法医那冰冷的宣告在她脑中回荡：“你是火种…真正的圣火需要更纯粹的容器…” 那枚被周景明用命守护、又被李法医疯狂追寻的芯片…指向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猛地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通风井的岩壁如同筛糠般抖动！大块大块的混凝土和冻土如同冰雹般砸落！

“唔！”贺兰敏猛地将田翠护在身下，用后背硬生生承受了数块沉重的落石！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几乎跪倒在地！鲜血如同小溪般从他嘴角涌出！

“贺兰敏！”田翠惊骇欲绝！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剧震和瞬间的脱力！覆盖着纱布的右眼空洞处，那股灼烧感陡然加剧！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死亡气息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

“他…在上面…追来了…”贺兰敏喘息着，强行撑起身体，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冰冷的杀意，“李法医…他炸塌了…入口…”

退路已断！

要么找到“火种”，要么…葬身在这冰冷的墓穴！

贺兰敏不再犹豫，抱着田翠，踉跄着朝着嗡鸣声传来的方向，更深、更冷的黑暗深处走去。每一步，都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暗红的血脚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穹顶很高，布满冷凝水珠。空间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如同祭坛般的金属基座。基座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闪烁着幽蓝色指示灯的管线和仪器。这些仪器围绕着整个空间的中心——

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如同水晶棺椁般的超低温冷冻培养罐！

罐体由厚重的特种玻璃制成，表面凝结着厚厚的白霜。罐内，充盈着淡蓝色的、如同液态氦气般的超低温冷冻液。在那些缓缓流动的、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意的液体中央，悬浮着一个东西。

那不是心脏。

也不是克隆体。

而是一个…胚胎。

一个被精心保存在绝对低温、时间仿佛凝固状态下的…人类胚胎！

它看起来只有拇指大小，蜷缩在冰冷的蓝色液体中，呈现出一种近乎完美的、非自然的形态。无数比头发丝还细的透明管线，如同诡异的脐带，连接着胚胎与培养罐外壁复杂的维生和监控系统。幽蓝色的冷光从罐底透出，将胚胎映照得如同沉睡在冰河世纪的神只遗骸。

在培养罐正面的金属铭牌上，蚀刻着两行冰冷的小字：

项目：普罗米修斯之源（prometheus origin）

载体状态：原始火种（休眠）

基因谱系：贺兰明玉（母体）

备注：唯一纯净载体

纯净载体！

真正的火种！

贺兰容华至死追寻的永生之源！李法医口中那需要“更纯粹容器”承载的圣火本源！它…竟然是一个被冷冻保存了至少二十年的…胚胎！贺兰明玉的胚胎！那个本该被牺牲掉、却阴差阳错造就了田翠（p.p-017）的…源头！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的悲怆，瞬间淹没了田翠！她体内的通感能力，在如此接近同源“火种”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爆发出无声的尖啸！

“轰——！！！”

无数冰冷、尖锐、带着绝对零度寒意的画面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狠狠冲进田翠残破的意识海！

——冰冷的实验室！贺兰明玉绝望的泪眼！（“我的孩子…救救他…”）

——年轻的李法医（？！）颤抖的手，正将一支装着胚胎细胞的针管，注入一个昏迷的孤儿女孩（幼年的田翠！）体内！

——巨大的超低温冷冻罐启动！那个小小的胚胎被投入绝对零度的蓝色液体中！

——贺兰容华贪婪的手指拂过冷冻罐冰冷的玻璃！（“这才是永恒的火种…”）

——最后！一张泛黄的、被烧掉一半的照片！照片上，贺兰明玉抱着婴儿（贺兰敏？），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旧式军装、笑容温和的中年男人（贺兰敏外公！）。照片背面：“赠容华，愿吾儿平安长大——明玉”

——而在这张照片的虚影上方，一支无形的、沾着氰化物的毒针，正缓缓刺向照片上那个穿着旧式军装男人的…心脏位置！

“呃啊——！”田翠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叫！这一次的冲击远超以往！她体内的“火种”力量与冷冻罐中的“原始火种”产生了致命的共鸣！右眼空洞处如同被投入了液氮，剧痛瞬间冻结了她的半边身体！左眼视野彻底被翻滚的、带着冰蓝色泽的雪花淹没！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那绝对零度的寒意从内部撕裂、冻结！

“田翠！”贺兰敏也看到了那个冷冻罐！看到了铭牌！看到了罐中那个小小的胚胎！母亲日记里泣血的控诉瞬间化为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他怀中的田翠痛苦痉挛，身体温度急剧下降！他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那个散发着致命诱惑和极致冰冷的“火种”之源！

必须毁掉它！

它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是母亲被牺牲的见证！是田翠被折磨的源头！更是李法医和贺兰容华疯狂追逐的罪恶圣杯！

“砰！！！”

一声枪响！来自他们刚刚进入这个空间的入口通道！

子弹呼啸着，擦着贺兰敏的肩膀飞过，狠狠打在冷冻罐厚重的特种玻璃外壁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留下一个清晰的白色弹痕！

李法医的身影，如同索命的幽灵，出现在通道口！他浑身浴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眼镜彻底碎了，仅存的那只眼睛布满了疯狂的血丝，死死盯着冷冻罐，又转向贺兰敏怀中的田翠！他手中的枪口，还冒着硝烟！

“住手！！”李法医的声音嘶哑而癫狂，如同地狱刮来的寒风，“别碰它！那是…唯一的希望！是明玉…最后的…”

“希望？！”贺兰敏如同受伤的孤狼般咆哮，抱着田翠猛地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冷冻罐的方向，也挡住了李法医瞄准田翠的枪口！“用我母亲的血肉？！用无数孤儿的命？！用田翠的眼睛？！换来的…就是你这种疯子永生的希望？！做梦！”

他染血的左手，猛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本早已被鲜血浸透、变得沉重而粘腻的日记本！母亲贺兰明玉泣血的笔迹在幽蓝冷光下，如同燃烧的控诉！

“看看这个！李法医！看看你效忠的魔鬼！看看你们对明玉做了什么！！”贺兰敏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悲愤，他将日记本狠狠砸向李法医的方向！

日记本在空中散开，浸血的纸页如同凋零的蝴蝶般飞舞。

李法医的目光下意识地被那些飞舞的血色纸页吸引。就在他分神的刹那！

贺兰敏动了！

他爆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力量！如同扑向猎物的猛虎！他不再抱着田翠，而是将她猛地推向旁边一个巨大的金属仪器后面！同时，他染血的右手闪电般拔出了腰间的枪！

“砰！砰！砰！”

贺兰敏的枪口喷出愤怒的火焰！子弹精准地射向李法医持枪的手臂和腿部！他不要李法医的命！他要他失去行动能力！

李法医的反应也快得惊人！在贺兰敏推人的瞬间就意识到了危险！他猛地向旁边扑倒！子弹擦着他的身体飞过，打在后面的岩壁上，溅起碎石！

“噗！”

终究有一发子弹，狠狠贯入了李法医的左大腿！他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手中的枪也脱手飞出，滑向黑暗的角落！

机会！

贺兰敏强忍着胸口撕裂般的剧痛和眩晕，如同猎豹般扑向那个巨大的冷冻罐！他眼中只剩下毁灭的火焰！他要亲手终结这罪恶的源头！

“不——！！！”李法医发出绝望的嘶吼，拖着中弹的腿，不顾一切地扑向贺兰敏，试图阻止他！

就在贺兰敏的手即将触碰到冷冻罐控制面板的瞬间——

“砰！！！”

又一声枪响！并非来自李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