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地狱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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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你胡说！”田翠猛地抽回手，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在狭小的空间里刺耳地回荡，“他收养了我！他…他怎么可能…” 巨大的冲击让她语无伦次，逻辑彻底崩盘。收养？那场大火唯一的幸存者？这究竟是恩情，还是…刻意的掩盖和利用？是为了封住一个可能知情者的口？还是…为了把她这个“资源”养在身边，等待最终的收割？！

“证据…”贺兰敏的声音更加虚弱，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我书房…密室…第三层…加密硬盘…‘普罗米修斯’…原始数据…有…所有…参与者…名单…手术记录…包括…你被收养的…真正原因…” 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剧烈地喘息，仿佛随时会断气。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田翠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的颤抖。她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的人生，都建立在精心编织的谎言和罪恶的废墟之上！她为之努力、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亲情，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肮脏的交易！

“因为…”贺兰敏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痛楚，“我…不想你…像我一样…活在…地狱里…”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田翠清晰地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随着他的咳嗽喷涌而出！他的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抓住她手腕的手指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垂了下去！

“贺兰敏！贺兰敏！”田翠惊恐地尖叫起来，在黑暗中疯狂地摸索他的脸、他的颈侧。触手一片冰冷的粘腻和令人心慌的微弱脉搏。他晕过去了！失血和重伤正在迅速夺走他的意识！

“不！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田翠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泪水汹涌而出。她不能让他死在这里！不能！她还有太多疑问，太多愤怒，太多……她甚至分不清此刻撕扯她心脏的，是对田国富滔天罪行的恨，还是对眼前这个濒死男人复杂难言的情绪！

就在她陷入彻底的绝望和疯狂时——

滋啦……滋啦……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如同鬼魅的低语，突然从轿厢下方某个角落传来，打破了死寂！

田翠的哭声戛然而止，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什么声音？！

滋啦…滋…

那声音极其微弱，像是接触不良的广播，又像是……某种被屏蔽的通讯信号在顽强地穿透！

田翠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屏住呼吸，不顾一切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摸索过去！冰冷的金属轿厢顶，布满灰尘和油污。她的手指在黑暗中急切地探寻，被尖锐的焊点划破也毫无知觉。

终于！在靠近轿厢边缘的一个维修盖板缝隙处，那微弱的电流杂音稍微清晰了一点！

她颤抖着将耳朵紧紧贴在那冰冷的缝隙上，用尽全身力气去捕捉那断断续续、夹杂着巨大干扰的微弱信号：

“……呼叫…猎鹰…目标…已进入…预定…手术区…重复…供体…已就位……主刀…苏……” 信号极其不稳定，被强烈的电流噪音切割得支离破碎，但其中几个关键词，却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田翠的耳膜！

供体？！

手术区？！

主刀…苏？！

苏瑾宜！！！

她在手术室？！她在给谁做手术？！谁是供体？！难道……难道贺兰容华没死？还是……那个匹配率99.8%的外公？！他们要……要强行摘取器官？！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瞬间压倒了身体的虚弱和窒息感！苏瑾宜！她不仅把他们困死在这里，还要趁此机会完成最后的“收割”！

田翠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和灰尘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近乎疯狂的决绝！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贺兰敏不能死！她更不能让苏瑾宜得逞！

氧气越来越稀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贺兰敏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轿厢钢索的呻吟声越来越刺耳。

怎么办？！怎么办？！

田翠的目光在绝对的黑暗中徒劳地扫视，最终死死盯住了脚下冰冷的轿厢顶板。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自杀的念头在她脑中疯狂滋生！电梯井！通风管道！医院复杂的管道系统！这是唯一的生路！

她猛地趴下，将脸贴在冰冷的金属板上，不顾灰尘呛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侧耳倾听。不是听声音，而是用她与生俱来的、对金属结构细微震动的通感本能！

嗡……

一种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规律性的震动，如同大地深处的心跳，透过冰冷的金属，极其微弱地传递到她的耳膜和感知神经上！

是通风系统！是大型中央空调主风机运转时产生的低频震动！就在……斜下方！

田翠的心脏狂跳起来！赌了！只能赌了！

她猛地坐起身，在黑暗中疯狂地摸索着身下的轿厢顶板。手指急切地探寻着每一道缝隙，每一个螺栓！快！快！时间就是生命！

突然，她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微微凹陷的、方形的区域！是维修盖板！

她用力抠住边缘，指甲瞬间翻卷出血也浑然不觉！用尽吃奶的力气向上扳动！

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盖板被她用蛮力撬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铁锈和灰尘的冰冷气流瞬间涌出！

田翠心中一喜，正要加大力气——

呜——呜——呜——！！！

一阵凄厉无比、穿透力极强的防空警报般的尖啸，毫无征兆地、如同地狱的号角，骤然响彻整个医院！那声音并非来自他们头顶的楼梯间，而是透过厚重的混凝土结构和电梯井壁，从四面八方、从医院的最深处狠狠钻了进来！疯狂地撞击着他们的耳膜和神经！

田翠被这突如其来的、无比熟悉的恐怖警报惊得浑身一僵！这是……最高级别的“生物污染泄露”警报！只有在处理极其危险的生化样本或者……非法器官摘除现场发生严重污染事故时才会拉响！

苏瑾宜的手术……出事了？！

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却带着一种扭曲快意的电子合成女声，透过医院无处不在的广播系统，穿透警报的尖啸，如同魔音灌脑，清晰地回荡在电梯井的每一个角落，也狠狠砸在田翠几近崩溃的意识上：

【仁心系统全域通告：警告！‘资源回收’手术室发生严重污染泄露！警告！所有区域启动最高级别生化隔离！警告！无关人员立即撤离！重复！无关人员立即撤离！】

那电子女声顿了一下，电流噪音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属于苏瑾宜的、癫狂而怨毒的低笑，随即，广播以最高音量发出最后的、如同地狱邀请函般的宣告：

【欢迎来到……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