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火种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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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如同毒蛇的獠牙，从另一个方向的阴影死角射出！目标…是扑向冷冻罐的贺兰敏！

贺兰敏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冷冻罐和李法医身上，对侧后方的致命偷袭毫无防备！

“噗嗤！”

子弹狠狠贯入他的后心！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带得向前扑倒！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前后两个伤口（前胸的旧伤和后心的新伤）中狂涌而出！他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冷冻罐外壁上，在上面留下一个刺目的、迅速扩大的血手印！身体缓缓滑落，瘫倒在冷冻罐的基座旁。

世界在贺兰敏眼前迅速褪色、旋转。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他努力地转过头，涣散的目光看向阴影中那个开枪的身影——

一个穿着深灰色作战服、脸上涂抹着厚重油彩、如同融入岩石的影子般的男人。他手中狙击步枪的枪口，还飘散着淡淡的硝烟。那双露在夜视仪外的眼睛，冰冷、漠然，如同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

职业佣兵！

李法医的…后手！

“…呵…”贺兰敏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充满自嘲和绝望的弧度。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他没能毁掉“火种”…没能保护田翠…甚至…连自己的命…也要丢在这里了…

他的目光艰难地移动，越过冰冷的冷冻罐，看向田翠藏身的那个巨大仪器后面。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深海，最后一点光亮即将熄灭。

田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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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敏——！！！”

田翠的尖叫声，混合着心脏被瞬间捏碎的剧痛，撕裂了地下空间的死寂！

她蜷缩在巨大的金属仪器后面，右眼的剧痛和左眼的模糊让她无法看清，但那声枪响！那声贺兰敏身体撞在冷冻罐上的闷响！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还有…贺兰敏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急速熄灭的感知…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刀，将她残存的意识切割得支离破碎！

通感！不受控制地、狂暴地爆发了！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画面碎片！

而是一种…纯粹的、如同潮水般汹涌的…感知洪流！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

贺兰敏后心被子弹撕裂的剧痛！

血液从两个致命伤口中疯狂流逝的冰冷！

生命如同沙漏般飞速消逝的绝望！

还有…他最后看向她藏身方向时，那浓得化不开的…遗憾和…不舍…

“不——！！！”

极致的痛苦和绝望，如同核弹在田翠的灵魂深处引爆！她体内那源自“原始火种”的、被强行压抑的通感力量，在这同源血脉（冷冻罐胚胎）的近距离刺激和目睹贺兰敏濒死的极致情感冲击下，彻底暴走！如同被点燃的星核，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

“嗡——！！！”

一股无形的、极其恐怖的精神风暴，以田翠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猛地席卷开来！

整个地下空间都为之震动！仪器屏幕瞬间爆裂！管线迸射出刺目的电火花！幽蓝色的冷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首当其冲的，是那个开枪的佣兵狙击手！他脸上的冰冷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取代！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了大脑！七窍瞬间迸出鲜血！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再无声息！

李法医也被这股狂暴的精神冲击狠狠掀飞！重重撞在后面的岩壁上！他仅存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自己的大脑如同被无数钢针反复穿刺，意识一片混乱！

而那个巨大的冷冻罐，在狂暴的精神风暴冲击下，超低温维生系统发出了刺耳的过载警报！罐体表面凝结的白霜瞬间融化！淡蓝色的冷冻液剧烈地翻腾、气化！坚固的特种玻璃外壁上，以贺兰敏留下的那个血手印为中心，开始迅速蔓延开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

“不…不能…”李法医看着濒临破碎的冷冻罐，发出绝望的嘶吼，挣扎着想要爬过去！

但已经太晚了！

“咔嚓——！！！”

一声清脆而巨大的碎裂声响起！

冷冻罐厚重的特种玻璃，如同被砸碎的冰面，轰然爆裂！

绝对零度的冷冻液混合着玻璃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汹涌而出！带着毁灭一切的寒潮，席卷了整个空间！

那个被保存了二十年的、承载着“原始火种”的胚胎，在失去维生保护的瞬间，暴露在相对“温暖”的地下空气中。它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分解…化为了一小滩混合着营养液的、迅速冻结的…冰晶尘埃…

“火种”…熄灭了。

李法医看着那瞬间消逝的胚胎，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灵魂，彻底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

冰冷的寒潮席卷而过，带着死亡的气息。

田翠蜷缩在仪器后面，狂暴的精神风暴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贺兰敏倒下的方向爬去。冰冷的冻气和玻璃碎片划破了她的手掌和膝盖，她却浑然不觉。

右眼空洞的剧痛依旧。

左眼的视野被血泪和冰雾模糊。

但她知道，他在那里。

她终于爬到了他的身边。

贺兰敏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金属基座旁，身下是迅速冻结的、粘稠的暗红色血泊。他双眼紧闭，脸色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嘴唇失去了所有颜色。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胸口和后心的伤口，在极寒下似乎连血液都凝固了，只留下两个触目惊心的、被冰晶覆盖的黑色窟窿。

田翠颤抖着、沾满血污和冰碴的手，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抚上贺兰敏冰冷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是如同死人般的寒意。

“贺兰…敏…” 她破碎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如同风中残烛。

没有回应。

只有地下空间里，仪器短路发出的最后几声“滋啦”轻响，以及李法医如同梦呓般的嗬嗬声。

冰冷的绝望如同最深的寒冰，瞬间冻结了田翠的心脏和血液。

就在这时。

她那只抚摸着贺兰敏脸颊的、沾满血污的手，指尖…极其微弱地…触碰到了一个坚硬而冰冷的物体。

是贺兰敏垂落在血泊中的左手。他沾满血污的手指上，那枚染血的婚戒，内侧被金箔修补的裂纹，在应急手电筒最后摇曳的光芒下，折射着微弱而凄冷的光。

田翠的指尖，无意识地、颤抖地…触碰到了那枚染血的戒指。

就在触碰的刹那——

“轰！！！”

不再是通感画面！

而是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宇宙初开般的…纯粹而磅礴的…生命洪流！

温暖！浩瀚！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守护意志和…不舍的眷恋！

如同沉睡的火山，从贺兰敏冰冷的身体深处，顺着那染血的婚戒，轰然涌入田翠枯竭的、被反噬和冰寒冻结的体内！

这股力量…不属于通感！

它…源自贺兰敏本身！源自他那正在飞速流逝、却依旧顽强燃烧的…生命本源！

田翠的身体猛地僵住！

右眼空洞处那如同地狱之火的剧痛，在这股温暖磅礴的生命洪流冲刷下，竟然…奇迹般地开始平复！

左眼被血泪模糊的视野，也似乎…清晰了一丝！

她甚至能“感觉”到，贺兰敏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心跳，在这股生命洪流的共鸣下，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他还没死！

他的生命之火…还未彻底熄灭！

巨大的希望如同破晓的曙光，瞬间刺破了田翠心中最深的绝望！她猛地握紧了那枚染血的婚戒，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用尽灵魂的力量发出嘶哑的呼唤：

“贺兰敏！别睡！看着我！契约…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