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无花粉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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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
随即,他收回手,对着警惕的警察和医护人员微微颔首,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廊柱的阴影之中,迅速消失在了通往安全通道的拐角。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快得像一场幻觉。
田翠死死地盯着担架边缘那个小小的玻璃瓶,盯着那朵在血与火、硝烟与罪恶中静静绽放的无花粉百合。花瓣的纯白,刺眼得让她想流泪。
365……
是巧合?还是……
她那只紧攥着滚烫芯片、沾满鲜血的手,无意识地松开了些许力道。芯片边缘深深嵌入掌心的伤口,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痛。
冰凉的氧气面罩下,她沾满血污的嘴唇,极其轻微地、颤抖地翕动着,无声地重复着那个数字:
三…百…六…十…五…
救护车的后门被拉开,担架被抬了上去。车门关闭,隔绝了外面混乱的世界。
引擎发动,蓝红灯无声地旋转。
车厢内,只有医疗仪器单调的滴滴声,和氧气面罩内她沉重而艰难的呼吸声。
田翠躺在冰冷的担架上,身体因失血和剧痛而冰冷麻木。后颈被切开的伤口在止血绷带下持续传来阵阵灼痛,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片被暴力掀开的皮肉。断裂的肋骨在固定带的束缚下依旧发出无声的呻吟。
她的目光,空洞地落在救护车苍白冰冷的车顶。眼前却反复闪回着最后那血腥的一幕:贺兰敏身体被子弹贯穿时那剧烈的痉挛,喷溅在她脸上滚烫的鲜血,他砸回她身上时那彻底冰冷的重量,还有那句破碎的“带你走”…
零号…贺兰敏…他到底是谁?是掌控一切的魔鬼,还是…被命运撕扯的囚徒?他最后扑向她,是为了夺走芯片,还是…用身体挡住那致命的子弹?那句“对不起”,是对她这二十年的欺骗,还是对他自己无法挣脱的宿命?
混乱的思绪如同冰冷的绞索,缠绕着她的意识。恨意与巨大的茫然在胸腔里疯狂撕扯,让她几乎窒息。
掌心传来清晰的刺痛感。
是那枚芯片。那枚滚烫的、沾满她和贺兰敏鲜血的生物芯片,依旧被她死死攥在手心。芯片边缘深深嵌入她掌心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痛楚,却奇异地成了她对抗昏迷的唯一支点。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视线落在担架边缘那个小小的玻璃瓶上。
无花粉百合。
纯净的白色花瓣,在救护车昏暗的顶灯下,散发着一种近乎虚幻的柔光。花蕊处光滑平整,没有一丝一毫的黄色花粉,如同被精心抹去了所有可能带来困扰和“污染”的痕迹。
周景明…夜枭…他送来这朵花,是什么意思?哀悼?忏悔?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信号?
365…
365天的契约婚姻…365天的囚笼与谎言…365天的步步惊心…
难道…这365天的终点,不是终结,而是…另一个循环的开始?还是…一个被精心计算的赎罪期限?
巨大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药物的作用开始显现,视野边缘的黑暗如同浓雾般弥漫上来。后颈的剧痛、掌心的刺痛、胸腔的闷痛…所有的感官都在模糊、远去。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前一刻——
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震动感,突然从她紧攥的掌心传来!
是芯片!
那枚滚烫的生物芯片,在她沾满鲜血的手心里,再次开始了高频的震颤!这一次,震颤的幅度极其细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心跳般的规律感!
紧接着!
一点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光芒,如同黑暗中悄然苏醒的萤火,透过她紧握的指缝,顽强地渗透出来!那光芒并非投射出契约的条款,而是…凝聚成了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立体符号!
那符号,并非数字,也非文字。
而是一个极其简练、却充满古老神秘感的图案——一簇被锁链缠绕、却依旧顽强向上跳跃的火焰!
普罗米修斯之火!
火焰的图案在她指缝间无声地燃烧着,幽蓝的光芒映亮了她掌心淋漓的鲜血和边缘翻卷的伤口,带着一种被禁锢却永不熄灭的悲壮。
田翠涣散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聚焦!
她死死地盯着指缝间那簇幽蓝的火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一股混杂着彻骨冰寒和微弱火星般的、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穿透了药物的麻木和濒死的疲惫,狠狠撞在她的灵魂深处!
火焰…锁链…普罗米修斯…
是贺兰敏?!是他留下的?!在芯片里?!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想告诉她什么?!这簇被锁链缠绕的火焰,是反抗的象征?是未竟的遗志?还是…指向某个更深、更黑暗秘密的钥匙?!
无数念头如同惊雷般在田翠混乱的脑海中炸开!她想看得更清楚!她想抓住这最后的、如同鬼火般飘渺的线索!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试图抬起那只紧攥着芯片、闪烁着幽蓝火焰的手!想要将它举到眼前!
然而,身体的极限已经到了。失血、剧痛、药物的三重枷锁,将她死死钉在冰冷的担架上。手臂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抬起分毫。视线迅速被浓重的黑暗吞噬,那簇指缝间的幽蓝火焰,如同风中残烛,在她彻底陷入昏迷的最后一瞬,摇曳着,熄灭了。
掌心,只剩下芯片滚烫的余温和深入骨髓的刺痛。
意识彻底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越来越弱,最终归于沉寂。
……
一个月后。
清晨的阳光带着初秋的凉意,穿透监狱会面室高高的、装着铁栅栏的窗户,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油漆的味道。
田翠静静地坐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她穿着简单的米白色高领毛衣,后颈那道狰狞的疤痕被柔软的布料仔细地遮盖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如同被暴风雨洗礼过的天空,沉静、清澈,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锐利。一个月前的重伤和巨大的精神冲击,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却也淬炼出一种内敛的力量。
她的面前,隔着一道厚厚的、冰冷的防弹玻璃。玻璃的另一侧,坐着贺兰敏。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囚服,身形似乎清减了些,却依旧挺拔。英俊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冷峻和疏离,额角和脸颊还残留着淡淡的疤痕。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苍白的手腕上,缠绕着几圈干净的白色绷带,那是…贯穿伤留下的痕迹?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释然的疲惫。隔着厚厚的玻璃,他静静地看着田翠,没有开口。
田翠也没有说话。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他囚服下隐约可见的绷带轮廓,扫过他平静无波的脸,最终落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上。
会面室里一片寂静。只有阳光在尘埃中无声地舞蹈。
田翠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她没有问他的伤,没有问“普罗米修斯”的真相,也没有问法庭上他最后扑向她的意图。
她只是极其缓慢地抬起手,从随身携带的帆布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样东西。
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瓶子里,没有水。
只有一朵花。
一朵纯白的、花瓣舒展、优雅到极致的百合花。花蕊处光滑平整,没有一丝一毫黄色的花粉。
无花粉百合。
她将这朵纯净得如同初雪的白百合,轻轻地、稳稳地,放在了两人之间的防弹玻璃窗台上。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瓶,在百合纯净的花瓣上流转,折射出柔和而圣洁的光芒,静静地隔开了冰冷的囚笼与外面的世界。
贺兰敏的目光,终于从田翠的脸上移开,落在那朵沐浴在阳光中的百合上。他平静无波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如同深潭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那波动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了然的疲惫?或者…某种无声的回应?
他依旧没有开口。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缠着绷带的手,隔着厚厚的、冰冷的玻璃,手指的轮廓虚虚地、轻轻地覆在了百合花影所在的位置。
指尖,隔着玻璃,与花瓣的虚影,无声地重合。
田翠静静地看着他这无声的动作,看着玻璃上他手指的轮廓与百合花影重叠的瞬间。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松开。掌心那道被芯片边缘割裂的、尚未完全愈合的疤痕,在阳光下显露出淡淡的粉红色印记。
她的目光越过玻璃,越过那朵无言的百合,落在贺兰敏苍白而平静的脸上,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很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力量:
“我等你出来。”
阳光透过高高的铁窗,将两人的身影和那朵玻璃瓶中的百合,在冰冷的地面上拉得很长很长。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沉降。
一切都还未结束。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朝阳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将金红色的光芒泼洒在监狱高耸的、冰冷的灰色围墙上。那光芒如此炽烈,如同熔化的黄金,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新生的力量,将昨夜残留的最后一丝阴霾彻底驱散。
血色褪尽,终成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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