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硫雾追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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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未定时，怀中的祭司银冠突然发烫。伊条崇将其举过眉心，星图纹路在硫雾里投射出三十六道虚影——每道虚影末端都指向一座火山。当他数到第五座火山时，左臂结晶的灼痛突然加剧，星图随之调整角度，最终定格在西北方的裂谷轮廓。那些由光裔晶体勾勒的线条竟在视网膜上灼出烙印，恍惚间他看见耶姬的幻影跪在星图中央，十二道锁链正从她流产的腹部延伸向各座火山口。

三架实验室无人机穿透云层。菱形机翼切割硫雾的轨迹，与三年前元老们剖开耶姬子宫的手术刀路径完全重合。伊条崇潜入尚未凝固的硫磺河，沸腾的金属液包裹全身时，他听见结晶左臂发出婴儿般的啼哭——那些嵌在晶簇里的玄武纹章正在疯狂增殖，将星砂残留的辐射能转化为伪装素。光裔晶体碎屑在他身后编织出假热源，每粒晶体都映照出耶姬被锁在铸剑炉前的全息投影。

无人机发射的伽马光束击中河面时，整片硫磺海床被引爆成放射状结晶丛。飞溅的晶刺在伊条崇后背犁出血沟，却意外激活了祭司银冠的防护机制。那些游走在伤口边缘的星图纹路突然实体化，将渗出的血液转化为反重力粒子。他贴着河底逆流疾行，靴底碾过沉没的星舰反应堆残骸，直到听见雷鸣般的瀑布轰鸣——那声波频率与耶姬分娩时的惨叫频谱完全吻合。

焚风裂谷的入口隐于瀑布后方。倒灌的岩浆在千米落差中冷却成黑曜石柱群，每根石柱表面都蚀刻着实验室的基因图谱。瀑布水帘在触及光裔晶体的瞬间汽化，伊条崇的麻布斗篷边缘开始碳化，燃烧的纤维灰烬里浮现出未完成的星穹之子胚胎。他挥动断刃切开蒸汽幕墙，刃锋与防护罩摩擦迸发的火花里，突然闪现耶姬被注入液态晶体时扭曲的面容。

裂谷内部布满实验室的囚笼残骸。三十米高的青铜栅栏表面，半融化的合成皮肤正随着地热微风飘荡，那些来自不同实验体的表皮残片，至今还保留着惊恐张大的嘴型。伊条崇的结晶左臂突然不受控地刺入地面——玄武纹章正在与囚笼底部的接口对接，强制播放三年前的监控录像：七号实验体耶姬的子宫被改造成星砂熔炉，她的银发在强辐射中脱落，头皮上生长的光裔晶簇正拼写出“星穹之子培育舱“的字样。

囚笼中央的观测台突然启动。生锈的机械臂从地底升起，末端钳着的不是仪器，而是半具裹着祭司银袍的骸骨——那缺失下颚的头骨眼窝中，正缓缓升起三十六枚旋转的星砂，排列成耶姬流产当夜的致命星图。

全息投影仪在硫雾中勾勒出火山群的三维模型，那些流动的岩浆被渲染成耶姬瞳孔的琥珀色。某个闪烁的红点正在向裂谷深处移动，每次闪烁都精确对应伊条崇左臂结晶的灼痛频率。他尚未看清坐标参数，结晶化的左手已不受控地刺入控制台——那些生长在神经末梢的玄武纹章正在自主蠕动，通过晶体共振将声波密码刻入操作面板。观测台底部滑出暗格的瞬间，十二枚未激活的记忆琥珀在暗格里泛着尸油般的浊光，每颗琥珀核心都封存着星穹之子培养失败的脑组织切片。

裂谷外传来光锤的轰鸣。青铜岩壁上的合成皮肤残片突然活化，拼凑成临时声带发出警报：“玄武赐福已完成97%......“伊条崇抓起两枚记忆琥珀跃向裂谷深处，指腹触及琥珀表面时，耶姬被锁在观测台上的尖叫突然在耳蜗里炸响。身后追击的猎兵团触发暗格陷阱，记忆琥珀在高温中释放出三百道恐惧脉冲——那是三百个星穹之子被熔毁时的神经电信号，首当其冲的六名猎兵瞬间定格成痛苦雕塑。他们虹膜在千分之一秒内爬满发光纹路，那些源自耶姬视网膜的星图轨迹，正将颅压提升到活体金属的临界值。

焚风在此时掠过裂谷。裹挟着光裔碎屑的硫磺飓风将追兵残骸卷上高空，分解的血肉在电离层重组为玄武实验室的徽章图腾。伊条崇借着风压跃过最后一道岩浆屏障，结晶左臂在穿越屏障时突然透明化，暴露出内部缠绕着银发的星砂熔炉核心。当他踉跄落地时，怀中的星砂突然集体失重——裂谷尽头的祭坛上，三十六尊持剑石像正环绕着沸腾的星砂熔炉，每尊石像的眼眶里都涌动着液态光子，那些金灿灿的流体正沿着剑刃流入熔炉，浇灌着其中胚胎状的光茧。

石像突然同步转头。它们下颌开裂的瞬间，伊条崇左臂结晶深处传来婴儿啼哭——熔炉表面浮现的星图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