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入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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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川县政府大院，远比青石镇气派，也远比青石镇森严。四层的办公楼刷着米黄色的涂料，门口站着笔挺的武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秩序感和压迫感。

卜皓的报道波澜不惊。县政府办主任马明远，一个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容标准得像量角器量出来的男人，热情而疏离地接待了他。“卜主任，欢迎欢迎！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马明远打着官腔，亲自将他带到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面已经坐着一位三十出头、戴着眼镜、看起来颇为精干的科员。

“这位是综合一科的林涛同志，以后协助你的工作。”马明远介绍道，又转向卜皓，“卜主任，你先熟悉熟悉环境，具体分工，等周县长指示。” 他头顶的丝线平稳圆滑，指向卜皓的线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破格者”的疏离。

林涛倒是很热情，麻利地帮卜皓整理办公桌，介绍情况：“卜主任，咱们政府办主要服务领导，综合一科对口服务的就是周为民副县长。事情多且杂，材料要求高，节奏快。”他话里话外，点明了卜皓服务的直接对象——正是他的前世仇人，周为民！

卜皓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谢谢林科。以后多向你学习。”他敏锐地察觉到林涛头顶的丝线除了热情，还有一丝压抑的焦虑和对周为民的敬畏。

刚安顿下来，桌上的红色电话机就响了。林涛脸色一肃，低声道：“周县长办公室。”

卜皓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周县长，我是卜皓。”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略带沙哑，却让卜皓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声音——正是前世那杯毒茶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卜皓同志？哦，新来的副主任。欢迎。”周为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正好，省道S301东川段改线工程的初步方案和环评报告，省厅那边催要我们的反馈意建，很急。你牵头，组织发改、交通、环保几个局，三天内拿出一个高质量的修改建议稿，直接报给我。这是县里的头等大事，不要出纰漏。”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巨大的压力。

省道改线！又是省道改线！前世就是这个项目，周为民伙同李长河（时任县交通局副局长），将原计划擦边青石镇的线路强行改到了利于他们圈地的邻镇！卜皓当时作为分管副县长据理力争，却成了他“意外身亡”的导火索！今生，自己刚来，周为民就把这块最烫手、也最关键的骨头丢给了他！而且只给三天！这分明是下马威，更是杀招！做好了，功劳是周为民的；做不好或者出了岔子，责任就是他卜皓这个“破格提拔、能力不足”的副主任的！

“好的，周县长，我立刻落实。”卜皓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异样。放下电话，他眼中寒光一闪。周为民，你的杀招，我接了！正好，让我看看，你这条盘踞在东川的毒蛇，到底有多少手段！

接下来的三天，卜皓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他白天泡在交通局、发改局，调阅海量资料，与技术人员反复论证；晚上挑灯夜战，梳理数据，撰写建议。林涛被他高效的节奏和扎实的专业素养（前世经验）所折服，全力配合。卜皓的**明察秋毫**在会议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他能精准感知到某些官员发言中隐藏的倾向性（偏向邻镇方案）和与周为民可能的利益关联，从而在论证中有的放矢，据理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