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惊雷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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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皓正式接手镇政府日常工作的第一天，气氛就透着诡异的凝重。大院里的干部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有同情，有观望，有忌惮，也少不了幸灾乐祸。李长河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召开党委会“指导工作”，也没有找他“谈话”，仿佛卜皓这个临时负责人不存在。但这无声的沉默，比任何刁难都更具压迫感，像一块巨石悬在头顶。

卜皓心知肚明，这是李长河的策略：冷处理，架空，同时等待县里那份“通报”发酵，最好是自己乱了阵脚或者被愤怒冲昏头脑做出什么错事。他按兵不动，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灾后重建的千头万绪之中。

靠山屯的安置、防疫、危房排查、次生灾害预防；柳树沟苗圃损失的核定、河道加固、受灾村民的安抚；全镇道路、水利设施的抢修评估；还有源源不断的、需要签字拨款的各种灾情报告……卜皓展现出惊人的精力和高效的统筹能力。他坐镇办公室，电话、汇报、指令几乎不停，批阅文件速度极快，决策果断。前世几十年的执政经验，让他处理这些繁杂事务游刃有余。他刻意避开了所有需要党委层面决策或涉及重大人事、财政的事项，只专注于政府职责范围内的救灾和恢复生产。

同时，他暗中推动着两件事：

第一，他让张所长秘密调查那些绿色塑料碎片的来源。张所长反馈，那种材质的塑料膜，在青石镇只有一家新开的、位置偏僻的小型农资店少量进货过，用于覆盖新到的高价菜苗。店主回忆，几天前有个戴着口罩帽子、说着外地口音的男人，一次性买走了店里所有的存货，用途不明。

第二，他亲自去卫生院探望了苏醒过来的周工。周工头部受伤，记忆有些模糊，但对被洪水卷走前一刻的记忆碎片印象深刻：他并非主动去抢沟边的树苗，而是看到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苗圃上方靠近泄洪沟的山坡上活动，似乎在埋什么东西！他刚想喝问，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洪峰冲倒卷走！

人为破坏的嫌疑急剧上升！目标直指苗圃！卜皓叮嘱周工安心养伤，暂时不要对外声张。

就在卜皓全力救灾、暗中调查时，李长河的反击终于来了。不是明刀明枪，而是通过县政府办下发的一份“特急”通知：要求青石镇政府立刻、详尽地汇报靠山屯山体滑坡灾害的详细过程、责任认定、处理结果以及柳树沟示范种植项目重大损失的原因分析和相关责任人处理意见！限期三天！文件末尾，再次出现了孙海涛的签名和“Z.w.m”的抄送标记。

这份通知，如同一颗无声的惊雷，在青石镇政府内部炸开！表面是例行汇报，实则字字诛心，直指王有田的“失职”和卜皓的“责任”！这是要逼着卜皓自己写材料，坐实通报上的指控，自断臂膀！

卜皓看着这份通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党政办文书小赵（赵卫国）探头进来，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卜…卜主任，李镇长…让我把这份通知给您送来。还说…还说让您尽快组织人手，按要求把报告…写好。他…他等着看初稿。” 小赵头顶的丝线，充满了墙头草的摇摆和对李长河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