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三、百里峒的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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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颂唱的声音回荡在百里峒上空，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也开始在战场上生出，这道气息极为孤寂而又悲壮，仿佛展现着死亡轮回和不屈抗争的意味，却慢慢的激发起乌越部战士们的亢奋激情。

看着老萨玛在用生命最后的余光点燃战士们战斗的信心，禽子楠泪流满面的跪在了大萨玛的面前，周围所有的乌越部长老、首领们也哭着跪倒在大萨玛面前。就连在空中战斗的萨满们也开始泪流满面。

……

百里峒关隘的石墙之上，一个窈窕的身影微微一凝。丑北侧耳倾听着百里峒上空的咒语，听着乌越部大萨玛的呐喊，默然想着，巫女说的果然没错，这个活了几百岁的老家伙果然还活着。

巫女不在，那么便需要有人与乌越部大萨玛以精神搏命，不然任由老萨玛近乎呐喊般的颂唱声在战场上继续飘拂，那么无论是九黎部，还是来自天伤殿的援军，都将付出极惨烈的代价。

丑北轻轻从怀里拿出一枚金色铃铛，听着远处传来的颂经声，听着那位老人的呐喊声，平静举起金玲，摇了一下，说道：“九天巫灵，谕以铃音。”

她的脸色一下白的如同最白的布一般。

漂浮在百里峒上空的颂唱声戛然而止，仿佛一阵大风吹散了这道歌声。

远处大萨玛的鼻子和嘴里开始不停的咳出血来。

丑北再摇一下，说道：“以我血驱，法入我魂。”

她的脸色白的几乎可以看见下面的血管和骨头。

漂浮在百里峒上空的颂唱声变成了一阵阵闷雷声。远处大萨玛的双眼开始不停的流出血来。

丑北最后摇一下，说道：“鬼爻乘雀，巫祖飐尸。”

说完第三句话，两道极为浓稠的鲜血从丑北的眼角里流出来。

远处大萨玛的耳朵里涌出了更多的鲜血，口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和喘息声，然后缓缓向后倒下。

搀扶着他的几名少年抱着他的遗体悲伤呼唤，禽子楠和乌越部的长老族长们挣扎着站起身来，然后嘶吼痛哭着跪倒。

大萨玛的精神力非常强大，但是年事已高，几近灯枯油尽。

丑北在巫族至宝卜祝铃的加持下，以极微小的优势战胜了大萨玛。

这是一场看似简单、实则凶险无比的战争，不比此刻天上地上正在进行的生死大战要轻松一点。

丑北天生的阴巫神体，极其适合修炼巫女一系的舞降卜祝巫法。

在巫女的悉心调教下，精神力也是非常强大，刚才的战斗若有一点差错，最终的结局是丑北死去，战局的走向将不可预测。

……

乌越部众人正在悲伤，一个身穿蓝袍的长老站起来说：“大酋长，咱们怕是该撤了。”

“放屁，你说什么？此时怎能退？”一个身材魁梧的老族长厉声道：“两军拼杀，伤亡难免。现在军心虽乱，但胜负未分，坚持下去尚有一丝战胜可能。此时若撤，必是溃败！对方衔尾追杀，我等不知要伤亡多少！阮长老你可知利害！？”

阮长老一声苦笑，指着一个刚刚跑来传讯的哨探道：“将方才的消息说一下吧。”

那哨探连忙说道：“留客峒中军大营已溃散，迖越部族长藏晴战死。另外我过来的时候得到消息，瓯越部在大族长彭越带领下叛了，带着剩余的瓯越部部众筑起了堡垒，堵住了咱们去往白山峒的道路，正在与虎跃部激战！”

众人真正地变了脸色。

九黎部有强力外援的事大家都看见了，也知道了此事背后有天伤殿在操弄，那还没什么，想必还是以前“拉一伙打一伙”，玩平衡的老一套。

可瓯越部的反叛就是事态严重了，截断了白山峒的退路，这次百里峒之战会不会就是个陷阱，难道是想把乌越部和虎跃部的精锐全歼在此吗。

有人低喝：“白山峒被堵，现在怎能退啊！”

禽子楠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代枭雄的冷静，沉声说道：“

不退也得退了！眼下看起来还维持着不胜不败！可留客峒的敌军一旦出现，咱们前后被夹击，连逃都逃不掉，立即便要崩溃！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瑞铭在边上挣扎着说道：“只要回到了百越城，我去把师尊请来，凭他的绝世神功，我们至少立于不败之地！”

众人一听，心里微微放心几分。

禽子楠看着地图，迅速下了决断，大声道：“传令，金日营、吞日营死战九黎部，金乌营断后，为部族争取撤退时间……”

“……传令磨溪营为前锋，走青川峒往龙湖峒，拼死开路。落日营、飞日营前往留客峒方向迎战，勿要挡住过来的敌军一个时辰。辎重、伤员全都不要了。其他各营依序跟随磨溪营突围。粮食全部烧毁，一点不给九黎部留下！”

阮长老道：“大酋长，这些可都是咱乌越部的精锐啊，怕是都要葬送在此了。”

禽子楠抬起头，两眼血红，颤声说道：“乌越部生死存亡在此一刻，希望各位长老、族长拼死一战，为我乌越部多留些血脉。我禽子楠定要为诸位报仇！”

一个个领军族长默不作声，右手抚胸郑重施礼领命而去。

禽子楠回过头，朝着站在一边的龚茂洺说道：“世侄，事已至此，乌越部生死存亡都是问题了，我也帮不上你了。你去留随意了！”

龚茂洺站起，对着禽子楠深施一礼，然后又走到瑞铭身边，俩人狠狠拥抱一下，龚茂洺转身带着护卫朝着雨夜中走去。

叹了一口去，禽子楠又回过头对站在一个角落里的沉默汉子说道：“潜入百里峒，将刚才站在城头的那个女子杀掉。完成任务你就自由了！”

汉子低头，什么话也没说，钻入身边的奔跑的人群之中。

远处厮杀蔓延，已隐约的能看出一些九黎部战士的身影和旗帜了。乌越部的战阵在一步步后退。

高台上，乌越部大族长兹不花，大步登台，紧甲抽刀，大喝道：

“金乌营儿郎何在！？”

在他的面前，密密麻麻延伸开去金乌营士兵，发出了震天的应和。

“今日部族存亡皆在尔等，随我出战！”

雨夜中，远处喊杀沸腾。无数人手持刀兵大盾接触后冲撞、厮杀、冲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