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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窜上帷幔的刹那,陆瑾康最后看了眼红盖头下的人影,转身跌跌撞撞冲出喜堂。寒风卷着他破碎的哭声,惊起满院寒鸦,徒留满地狼藉,见证这场无果的痴念。
宋明珏扯开她的红盖头,看见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商若棠攥着嫁衣后退,却被他抵在雕花床上。\"阿棠,\"他声音沙哑,\"你绣在陆瑾康香囊上的夜光兰,我也会。\"指尖抚过她眉心朱砂痣,藏青劲装下的伤疤隐隐作痛——那是为救她挡箭留下的,如今终于换来这场迟来的婚礼。
窗外风雪呼啸,宋明珏吻去她滚落的泪珠,腰间短刃滑落床榻。红绸帐幔被风吹起又落下,盖住了商若棠颤抖的肩,也盖住了宋明珏眼底翻涌的占有欲与绝望。这场以执念为聘的婚礼,终究是将两个人都困在了风雪夜里。
寒烛照孤衾。
雕花木门吱呀闭合,隔绝了喜堂外零星的喧闹。宋明珏反手扣上门闩,玄色喜袍下摆扫过满地撒落的红枣,发出细碎声响。屋内红烛摇曳,光影在商若棠垂落的红盖头上晃动,将她的身影拉得纤长而孤寂。
“阿棠……”他声音沙哑,喉结滚动着伸手去揭那层红绸。指尖触到柔软的锦缎时,商若棠突然往后瑟缩,撞得身后的檀木桌发出闷响。胭脂盒应声落地,丹砂色的粉末溅在她嫁衣绣着并蒂莲的裙摆上,像是滴落的血。
宋明珏僵在原地,悬在半空的手微微发颤。他望着红盖头下露出的一截苍白脖颈,想起三年前她被困火场时,也是这样倔强地不肯回头。“别怕。”他放轻声音,小心翼翼在床沿坐下,“我只是……想看看你。”
商若棠攥紧身下的鸳鸯锦被,嫁衣上的金丝勒得掌心生疼。红盖头下,她咬住下唇不让呜咽溢出,泪水却不争气地滑落,滴在绣着同心结的枕头上。屋内陷入死寂,唯有红烛偶尔爆出的灯花声,和小桃在隔壁厢房压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传来。
宋明珏终究收回了手,解下外袍轻轻披在她肩头。“睡吧。”他嗓音低沉,带着压抑的苦涩,“明日还要去给母亲奉茶。”转身吹灭烛火前,他深深看了眼那团蜷缩在黑暗中的红影,像是要将这刻的无奈与心疼都刻进眼底。
黑暗中,商若棠听着他渐远的脚步声,缓缓摘下红盖头。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出她泛红的眼眶和脸上未干的泪痕。床榻另一侧,宋明珏的喜袍静静地躺着,带着淡淡的雪松香,却暖不了这一室寒凉。
烬夜燃情。
子夜的梆子声穿透雕花窗棂,将红烛摇曳的光影切成细碎的金箔。商若棠蜷缩在床榻内侧,嫁衣的金丝绣线硌得脊背生疼,耳尖却捕捉到床幔外传来的绵长叹息。宋明珏倚着妆台灌下冷酒,陶盏重重磕在镜面上,惊得半融的烛泪顺着龙凤烛蜿蜒坠落。
\"为何非要折磨自己?\"他突然掀翻锦被,玄色中衣敞开露出狰狞箭伤,月光为那道疤痕镀上冷银,\"陆家退婚那日,你在祠堂跪了整夜,膝盖肿得走不了路,是谁背着你看大夫?\"酒气混着雪松香扑面而来,商若棠别过脸时,发间萤石簪擦过他胸膛,划出一道血痕。
这抹猩红却似点燃了蛰伏的兽。宋明珏扣住她的手腕按在枕侧,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三年了,还要装到何时?\"商若棠挣扎时,嫁衣盘扣崩落,月白色中衣的领口滑向肩际,露出锁骨处淡青的瘀痕——那是陆瑾康留下的最后印记。
\"放开!\"她的呵斥带着哭腔,却被宋明珏用吻狠狠堵了回去。男人滚烫的掌心覆上她后颈,指腹摩挲着发间萤石簪,那是他们年少时偷折的萤石磨成。商若棠的反抗在舌尖相触的刹那骤然瓦解,记忆如潮水翻涌:是他在她被毒蛇咬伤时,毫不犹豫吮吸毒血;是他在她被陆府羞辱后,默默将撕碎的婚书烧成灰烬。
\"明珏......\"当这个名字从她唇间溢出,宋明珏浑身剧烈震颤。他扯开她剩余的盘扣,金丝绣的夜光兰在撕扯中绽开丝线,如同他们纠缠不清的过往。商若棠反扣住他的脖颈,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的旧伤,换来男人更加凶狠的回应。红绸帐幔被扯得歪斜,坠落的珍珠流苏扫过他们交缠的肌肤,发出细碎声响。
烛火忽明忽暗间,齿尖轻碾时,商若棠弓起脊背撞翻了床头的铜盆。水漫过喜被,鸳鸯戏水的绣纹在浸湿处晕染成血色。宋明珏抱起她走向妆台,铜镜映出交叠的身影——她泛红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却主动吻上他布满胡茬的下颌。
\"再说一次。\"他哑着嗓子将她抵在镜前,指尖探入她的秘境,\"叫我的名字。\"青丝扫落妆奁里的胭脂盒,丹砂色泼洒在他们交叠的倒影上,铜镜轰然坠地,碎裂的镜面映出无数个纠缠的身影,如同他们破碎又重生的爱意。
更漏声滴答,床榻下散落着扯断的红绳与撕碎的婚书残片。宋明珏含住她红肿的唇瓣,在他肩头咬出血痕。窗外突然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窗棂上褪色的囍字,却冲不淡屋内蒸腾的情欲气息。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商若棠蜷缩在宋明珏怀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心口的旧疤。男人沉睡的面容褪去了狠戾,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她低头吻去他眉间的褶皱,昨夜疯狂的记忆翻涌:是他颤抖着为她擦拭身体,是他将她搂在怀里呢喃\"再也不分开\"。
床榻间狼藉未收,喜烛早已燃成灰烬。商若棠望着窗外初绽的朝霞,突然觉得这场始于强迫的纠缠,或许早已在无数个相互救赎的日夜,悄然酿成了甘醇的酒。宋明珏在睡梦中将她搂得更紧,体温透过相贴的肌肤传递,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
绯颊惊春。
宋明珏的手臂如铁箍般环住商若棠的腰肢,体温透过单薄的寝衣渗进她皮肤。商若棠垂眸望着他胸前交错的新旧伤痕,夜激烈留下的红痕还泛着水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还疼?\"宋明珏沙哑的嗓音擦过耳畔,下颌蹭着她发顶。商若棠咬着下唇没说话,却突然抬手勾住他脖颈。男人呼吸一滞,便见她睫毛轻颤,柔软的唇瓣轻轻落在自己滚烫的脸颊。
这个蜻蜓点水的吻如惊雷炸响。宋明珏瞳孔骤缩,环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商若棠红着脸要退开,却被他扣住后脑加深这个吻。胭脂香混着雪松香在唇齿间蔓延,她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隔着胸膛震得自己发颤。
\"阿棠......\"宋明珏喘息着抵着她额头,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商若棠将脸埋进他肩窝,指尖揪着他背后昨夜留下的抓痕,轻轻\"嗯\"了一声。晨光透过纱帐洒进来,将相拥的两人染成蜜糖色,红绸帐幔随风轻晃,漏出一室温柔。
孤灯泣影。
雨丝如针,砸在陆府青瓦上噼啪作响。陆瑾康蜷缩在书房太师椅里,握着半杯冷酒的手不住发颤。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扭曲成破碎的形状,如同他千疮百孔的心。案头未重新写完的婚书早已被泪水晕染,\"商若棠\"三个字模糊得再也辨不清笔画。
窗外惊雷炸响,他猛地起身撞翻矮几,酒坛碎裂的声音混着雨声刺得耳膜生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商若棠穿着嫁衣的模样,红盖头下隐约可见的朱砂痣,还有宋明珏将她护在身后时那副志得意满的神情。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回,每一幕都像一把利刃,剜着他的心脏。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人声。抓起案上的夜光兰簪,那是他准备在洞房花烛夜亲手为她戴上的定情信物,如今却只能被他攥在掌心,尖锐的簪头刺破皮肤,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朵朵妖冶的红梅。
更鼓声从远处传来,陆瑾康跌坐在满地狼藉中,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泪水不受控地夺眶而出。曾经说好要护她一世周全,可最终连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他蜷缩成一团,任由悲伤将自己吞噬,唯有雨声与呜咽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锦帐嗔春。
晨光顺着雕花窗棂蜿蜒而入,在满地凌乱的喜帕与碎发间投下金线。商若棠蜷缩在锦被里,只露出泛红的耳尖,昨夜被扯散的珍珠发钗歪在枕边,与嫁衣上散落的金丝夜光兰纠缠成结。
“都怪你......”她嗓音沙哑,带着未消的慵懒与娇嗔,试图挪动发麻的双腿,却疼得倒抽冷气。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宋明珏支起手臂,眼底还凝着未褪的情欲,指尖划过她肩头蜿蜒的红痕:“这话,昨夜你可说过许多遍。”
商若棠猛地转身,却撞进他温热的胸膛。中衣敞开处,她昨夜留下的咬痕与抓痕交错,在苍白肌肤上绽成艳丽的花。“还说!”她杏眼圆睁,伸手捶打他的胸口,却被宋明珏扣住手腕按回枕间。男人俯身时,胡茬扫过她泛红的脸颊,带着暧昧的痒意。
“小没良心的。”宋明珏轻笑,唇落在她耳垂上,“是谁昨夜......”话音未落,商若棠慌忙用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捂住他的嘴。红绸帐幔外突然传来小桃的咳嗽声,惊得她浑身僵硬。宋明珏望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浓,却听话地松开手,转而将她搂进怀里。
“起来用膳?”他的下巴蹭着她发顶,语气难得温柔。商若棠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浑身疼,动不了......”尾音带着撒娇的颤音,惹得宋明珏收紧手臂。窗外传来更夫报时的梆子声,晨光爬上凌乱的床榻,映着交叠的锦被与纠缠的身影,将昨夜的炽热酿成一室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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