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末路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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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大阵的庇护，青云宗的山门如同虚设。无数狰狞的妖兽和闪烁着寒光的战斗机器人如同决堤的潮水般，咆哮着、轰鸣着涌入山门，杀向那些手持法器、面带决然的青云宗弟子。

“丹心堂弟子，结‘三才化毒阵’，随我断后！为同门争取时间！”慕清婉美眸含煞，娇喝一声，她白衣胜雪，此刻却染上了点点血迹，更添几分悲壮。她率先冲向最危险的缺口，手中那尊古朴的丹炉急速旋转，炉口喷洒出大片墨绿色、带着刺鼻异味的腐蚀性药粉，试图迟滞敌人进攻的脚步。

“炼器峰弟子，启动‘百炼傀儡阵’！所有机关陷阱，无差别激发！掩护其他同门向后山撤退！”凌薇手持阵盘，厉声指挥着炼器峰的弟子。他们平日里用于切磋和实验的各种机关傀儡、符文陷阱，此刻都成了阻挡敌人的最后屏障，虽然简陋，却也爆发出惊人的威力，爆炸声、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

各峰的峰主、长老们此刻也顾不得保存实力，纷纷燃烧精血，强行催动本命法宝，施展出压箱底的禁忌绝学，试图为年轻的弟子们争取哪怕多一息的撤退时间。一时间，剑光纵横，符箓漫天，法宝的光芒与飞溅的鲜血交织在一起，悲壮的怒吼与绝望的惨叫响彻整个青云山脉，仿佛连天空都在为这场不对等的屠杀而哭泣。

不断有弟子在妖兽的利爪獠牙下发出最后的悲鸣，化为兽口下的血食；不断有弟子被战斗机器人精准的能量束洞穿身体，或是被冰冷的合金机械臂撕成碎片。鲜血染红了青石板铺就的宗门广场，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场面惨烈无比。但更多的人，在宗门长辈用生命铺就的血路掩护下，咬着牙，强忍着泪水，带着无尽的悲愤与仇恨，向着王子乔通过石分暗中指引的、敌人攻势相对薄弱的后山方向突围撤去。那里，是通往远古祭坛的唯一路径。

“宗主！您快走！青云宗不能没有您！我们来挡住这些畜生！”几位须发皆白、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执法长老此刻浑身浴血，如同疯魔一般将宗主护在中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组成最后的防线，拼死抵抗着潮水般涌来的敌人。

宗主老泪纵横，睚眦欲裂，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自己面前绽放出生命最后的光华而后消逝，他的心如同被万千钢针穿刺，痛不欲生。他想冲上去与这些长老并肩作战，但他知道，此刻的任何冲动与犹豫，都是对更多年轻生命的辜负，是对宗门未来的不负责任。

“青云宗的弟子们！给老夫记住今日之耻！记住这些牺牲的同门！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青云宗的道统就不会断绝！今日之血海深仇，来日必将让这些铁疙瘩和畜生百倍、千倍地奉还！我们……撤！”宗主发出一声泣血的悲愤咆哮，声音嘶哑，他强行扭过头，不再看那些为他断后的长老，带领着身边仅存的数百名残余弟子，在石分、慕清婉、凌薇等核心弟子的左右护卫下，如同丧家之犬般，艰难地向着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远古祭坛方向突围。

AI的指挥系统确实如王子乔所料，它们并没有立刻对这些逃亡者赶尽杀绝，而是像经验丰富的牧羊犬驱赶羊群一般，不紧不慢地缀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地用精准的远程火力“修正”他们的逃跑路线，不断压缩着青云宗残部的活动空间，迫使他们只能沿着那条通往远古祭坛的、唯一的“生路”前进。这种猫戏老鼠般的压迫，比直接的屠杀更让人感到绝望和屈辱。

一路血战，一路奔逃。

数日之后，当最后一缕仿佛带着血色的夕阳余晖，无力地洒落在这些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青云宗残部身上时，他们终于抵达了一片被浓郁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诡异灰色雾气所笼罩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死寂的味道，连风吹过都带着呜咽之声。

浓密的灰色雾气翻滚不休，能见度极低，神识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雾气之中，隐约可见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诡异的巨大石质建筑轮廓，它仿佛从大地深处生长出来，又像是从九天之上垂落，直插云霄，散发着一股亘古蛮荒、吞噬一切生机的神秘气息——远古祭坛，终于到了。那祭坛的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布满了如同生物脉络般的诡异纹路，在灰雾中若隐若现，令人望而生畏。

而在他们身后不足数里之地，是无穷无尽、发出阵阵低沉咆哮的兽潮，以及那些如同死神般沉默、闪烁着幽冷寒光的战斗机器人。它们已经停止了追击，只是在雾气边缘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冰冷的电子眼锁定着每一个幸存者，仿佛在等待他们做出最后的选择。

前有神秘莫测、传说中能吞噬一切生灵的远古祭坛，其深处隐藏着未知的恐怖；后有不死不休、步步紧逼的AI机械大军与被控制的兽潮，它们是冰冷逻辑的执行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青云宗的幸存者们，此刻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们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陷入了真正的绝境。空气中弥漫着绝望、恐惧、不甘以及一丝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对奇迹的渴望。

石分剧烈地喘着粗气，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他扶着身边摇摇欲坠的慕清婉和凌薇。两位天之骄女此刻也是狼狈不堪，美丽的衣裙上沾满了血污与尘土，原本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疲惫与血丝，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石分抬头望向那座在灰雾中若隐若现、散发着浓烈不祥与死亡气息的祭坛，感受着从祭坛方向传来的、令人灵魂悸动的吸力，他紧了紧手中的“黑戒”，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悲愤、不甘与决绝的复杂光芒。

“前辈……我们……真的要进去吗？”石分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这种毫无意义的、被当做实验品一样的死亡。

王子乔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这一次，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隐藏极深的期待：“现在，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回头看看那些铁疙瘩，它们会给我们煮茶论道的机会吗？不，它们只会把我们轰成渣，然后打包数据回去分析。进去，九死一生，但至少还有那一线生机，还有解开这鬼地方秘密的可能。不进，十死无生，连当炮灰的价值都没有。准备好吧，小子，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要带我见识这个世界的精彩。现在，真正的冒险，或者说，真正的‘内测’，才刚刚开始！打起精神来，程序员永不言败，除非……需求又改了！”

石分深吸一口气，灰雾中冰冷而潮湿的空气涌入肺中，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看了一眼身边同样面色凝重的慕清婉和凌薇，又看了一眼身后那些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期盼的同门，最后将目光投向了那座如同远古巨兽般匍匐在天地间的祭坛。

“走！我们进去！”石分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他率先迈出了脚步，走向那片未知的、吞噬一切的灰色迷雾。

慕清婉和凌薇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然，她们紧随其后。

残余的青云宗弟子们，在宗主的带领下，也如同被命运洪流裹挟的浮萍，一步步踏入了远古祭坛的范围。

当最后一名弟子的身影消失在浓雾中，祭坛外围的AI战斗机器人阵列中，一个明显比其他机器人更为高大、涂装着暗金色条纹的指挥型机器人眼中红光一闪，一道加密数据流无声地发送出去：“目标群体已全部进入A-7区域，‘观察者’协议启动，数据采集阵列全功率运行。等待后续指令。”

灰色雾气翻涌，仿佛有无形的巨口，将这数百名修仙者彻底吞噬。祭坛之内，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