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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刀石摩擦钢铁的“嚓嚓”声越来越响,带着一种粗粝的生命力。赵师傅正埋头对付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剪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旁边已经排了两三个人:一个提着菜篮子的老太太,篮子里放着把切菜刀;一个穿着厚棉袄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把园艺剪;还有一个穿着小区保安制服的小伙子,袖子上蹭着灰,手里拎着一把豁了口的工兵铲。
“哟,秦老!” 最先看见秦观山的是那个保安小伙子,他认出这是小区里那位深居简出的百岁老人,脸上立刻堆起惊讶又带着点敬意的笑容,“您老也来磨东西啊?这风大的,您当心!”
提着菜篮子的老太太也转过头,眯缝着眼打量了一下,认出是顶楼那个“大教授”,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秦老,您也来啦?赵师傅手艺没得说,磨得比新买的还快!”
赵师傅闻声抬起头,看到被陈姐搀扶着、颤巍巍走来的秦观山,还有老人手中紧握的那把式样奇特的旧刀,浑浊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惊讶。他放下手里的剪刀,在小马扎上微微欠了欠身:“秦老哥,您……您这是?”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有些沙哑。
秦观山在众人的目光中停下脚步,寒风卷起他稀疏的白发。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极其郑重地伸出那只紧握着修脚刀的手。动作缓慢而滞涩,仿佛托举着千钧重担。那枯瘦的手在冷风中微微颤抖,刀柄上温润的黄铜光泽与他手背上松弛的皮肤、凸起的青筋形成刺目的对比。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把式样古老、刀刃已显磨损的修脚刀上,周围嘈杂的市声似乎在这一刻都低了下去。
赵师傅看着那把刀,又看看老人那双沉默却蕴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睛,脸上的惊讶慢慢褪去,被一种混合着理解、敬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所取代。他没有再多问一个字,只是伸出自己那双同样布满老茧、沾满油污的粗糙大手,小心翼翼地、像接过一件易碎的珍宝般,从秦观山颤抖的手中,接过了那把沉甸甸的修脚刀。
刀入手,赵师傅掂了掂分量,目光仔细扫过黄铜刀柄上那个模糊的“秦”字,又用指肚轻轻刮过那已不锋利的刀锋边缘。他抬起头,对着秦观山,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老物件儿了。秦老哥,放心,交给我。”
赵师傅没有立刻动手。他先是拿起一块相对细腻的磨石,又从一个脏兮兮的塑料瓶里倒出些清水,淋在石头上。然后,他极其专注地低下头,左手稳稳地捏住黄铜刀柄,右手拇指和食指精准地捏住刀片靠近弯钩的位置,将那狭长的、带着岁月缺口的刀刃,轻轻地、稳稳地贴合在湿润的磨石上。
“嚓——”
第一声摩擦响起,声音比磨菜刀时更轻、更缓,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那声音仿佛不是响在空气中,而是直接摩擦在秦观山的耳膜上,又顺着耳道一路钻进他沉寂已久的心房。
赵师傅的动作缓慢而稳定,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他微微佝偻着背,目光紧紧追随着刀刃与磨石的接触面。每一次推动,力道都恰到好处,既不会因用力过猛而损伤那历经百年的脆弱刃口,又足以让磨石与钢铁重新对话。他的手臂稳健地移动着,带着一种古老工匠特有的韵律。乌黑的磨石上,浑浊的水混合着被磨下的极细小的金属粉末,形成一道灰黑色的泥浆,沿着石头的边缘缓缓流淌。那“嚓——嚓——嚓——”的声音,单调、执着,带着一种穿越时光的魔力,在这冬日小区的一角,在梧桐树的枯枝下,在几个默默围观的普通人的目光里,持续地、低低地回荡着。
秦观山被陈姐搀扶着,站在离磨刀摊几步远的地方。凛冽的寒风刮过他布满皱纹的脸颊,吹得他稀疏的白发凌乱飞舞。但他似乎感觉不到冷。他浑浊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死死地钉在赵师傅的手上,钉在那把正在磨石上缓慢往复移动的老刀上。每一次刀刃与磨石的摩擦,每一次那“嚓”声响起,都像一把无形的小锤,重重地敲打在他那如同枯木般的心脏上。他干瘪的胸膛随着那声音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滚烫的硬块,噎得他眼眶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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