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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的腰,是为谁扛木头断的?’
‘阿嫂的眼泪,是为谁死在盐井里的男人流的?’
‘阿弟的命,就值土官老爷争地盘时的半斤盐巴?’
‘蚩尤老祖的子孙,生来就是给人当牲口的吗?!’”
“他不再空谈大道理,他只诉说血淋淋的现实。他讲述大唐皇帝如何用一纸文书,就把苗疆的山水和苗人的性命卖给了那些豺狼般的土官;他揭露土官们如何用从苗人身上榨取的血汗,去换取大唐的绫罗绸缎、美酒佳肴,去贿赂更大的官,巩固他们吸血的权力;他痛斥那些被土官收买、助纣为虐的寨老们,是苗人中的‘伥鬼’!”
“桂阳晨的医术是他的通行证,更是他无声的武器。他救活了一个个被土官鞭挞得奄奄一息的田丁,他接生了一个个在贫寒中挣扎的新生命,他用秘制的草药缓解了无数病痛。每一次救治,都是一次无声的宣告:看,没有土官老爷,我们也能活下去!甚至活得更有尊严!人心,像久旱的河床,贪婪地吸收着他带来的每一滴‘活水’。敬畏、感激、信任,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将他奉为黑暗中唯一的光。”
“同时,他也在暗中观察、筛选。哪些人是真心被压迫、骨子里有血性的?哪些人只是抱怨却懦弱怕死?哪些人为了几口吃的就能出卖一切?他像一个最精明的猎人,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能与他一起撕破这天罗地网的伙伴。他结交了山中最好的猎户,他们熟悉每一道山梁、每一条兽径;他联络了被土官压榨得最狠的矿工、盐工,他们孔武有力,心中积郁着火山般的怒火;他甚至冒险接触了一些对土官统治心怀不满、地位较低的苗兵小头目。”
“然而,真正让他核心力量成型的,是几个和他一样,被土官逼到家破人亡边缘的‘同类’。”
玉婆婆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投向摇曳的灯火,仿佛在火光中看到了那些模糊而刚毅的面孔。
“石虎,雷公山北麓最好的石匠,沉默寡言,力能扛鼎。他新婚的妻子,因为容貌姣好,被当地一个土官的儿子看上,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入府中。石虎提着祖传的开山锤闯府要人,被如狼似虎的亲兵打得半死丢了出来。三天后,他妻子不堪受辱,用一根磨尖的竹簪刺死了那个畜生,自己也撞墙而亡。土官暴怒,将石虎年迈的父母抓去,活活折磨致死,尸体吊在寨门上示众!石虎当时正在深山采石,逃过一劫,回来看到这一幕,当场就疯了。是桂阳晨在山洞里找到了几乎变成野兽的他,用草药和巫术一点点唤回了他的人性,也点燃了他心中焚尽一切的复仇之火。石虎成了桂阳晨最沉默也最锋利的‘锤’。”
“黑蜂,一个原本老实巴交的蜂农,祖传的养蜂秘术能驱使毒蜂。他的独子才十二岁,因为不小心打翻了土官老爷路过时轿夫手里的茶碗,被老爷的恶犬活活咬死!他告到土官府,反被诬陷惊扰官驾,打了五十大板,家产被罚没大半。妻子悲愤交加,一病不起,不久也撒手人寰。黑蜂的世界彻底崩塌了。他带着仅剩的蜂群躲入深山,性格变得阴鸷狠厉。桂阳晨找到他时,他正用毒蜂折磨一只抓到的野兔。桂阳晨没有劝慰,只是冷冷地说:‘毒蜂蛰兔子,算什么本事?有种,去蛰死那些吃人的豺狼!’黑蜂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了桂阳晨半晌,最终,他收起了蜂箱,跟在了桂阳晨身后。他的蜂群,将成为未来战场上最出其不意的‘毒箭’。”
“还有竹影,一个神出鬼没、攀岩走壁如履平地的采药人,全家因不肯交出祖传的一片珍贵药田而被土官灭门;火塘,一个能打铁、会制作精巧机关的匠人,因为给土官打造的兵器不合心意,被打断了右手,妻子也被掳走为奴……一个个破碎的灵魂,在桂阳晨身边汇聚。他们不称兄道弟,不歃血为盟,只用那刻骨的仇恨和对桂阳晨的绝对信任,拧成了一股沉默而致命的力量。”
“桂阳晨将他们分散在雷公山最险峻、最隐秘的岩洞、山谷里。白天,他们各自伪装,融入寨子或山林;夜晚,他们就像幽灵一样聚集。桂阳晨开始传授他们更多的东西:不仅仅是简单的拳脚和兵器使用(他们弄到的武器极其简陋,多是柴刀、猎叉、竹弓),更重要的是——如何在密林中隐藏踪迹,如何利用地形设伏,如何传递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如何辨识草药疗伤甚至制作一些麻痹、致幻的简单药物。他甚至开始将桂家一些粗浅的、用于驱赶野兽或自保的巫术皮毛,谨慎地传授给核心的几人,比如如何利用特定的草药和声音短暂地迷惑或惊扰敌人。他深知,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土官亲兵和可能到来的唐军,硬拼是死路一条,唯有像山中毒蛇,隐忍、诡诈、一击致命!”
“日子,就在这压抑的暗涌中一天天过去。桂阳晨像一个最有耐心的蜘蛛,在黑暗中编织着他的复仇之网。土官们的统治,却在变本加厉的暴虐中,走向了自我毁灭的边缘。连年的苛捐杂税,毫无节制的征发劳役,以及为了争夺盐井、矿洞、肥沃河谷而爆发的土官间械斗,将整个苗疆拖入了更深的泥潭。饿殍遍野,瘟疫在绝望的寨子里悄然滋生。土官老爷们却依旧醉生梦死,为了一个歌姬、一件珍玩就能豪掷千金。他们豢养的打手,更是如蝗虫过境,强抢民女、敲诈勒索、随意打杀田丁,早已是家常便饭。”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在了桂阳晨最信任的兄弟——石虎身上。”
玉婆婆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尖锐的悲怆,仿佛那惨剧就在眼前重演。
“石虎在经历了那场灭门惨祸后,早已心如死灰,唯有对桂阳晨的忠诚和复仇的执念支撑着他。桂阳晨怜惜他,也为了让他有个活下去的念想,费尽心思撮合,让他娶了一个同样饱受苦难、心地善良的寡妇——阿桑。阿桑的温柔,像一泓清泉,渐渐滋润了石虎干涸的心田。虽然生活依旧贫苦,但两人相濡以沫,石虎的脸上,竟也偶尔有了一丝僵硬的笑意。阿桑很快有了身孕,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成了石虎黑暗生命中新的微光,也成了桂阳晨心中一丝难得的慰藉。”
“然而,这微弱的幸福,如同风中的烛火,轻易就被土官们的恶行吹灭了!”
“管着石虎寨子那片山林的,是一个叫‘盘牯’的土官。此人贪婪好色,残暴不仁,绰号‘山魈’。他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阿桑的美貌,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亲兵,闯进了石虎和阿桑那间破败的竹屋!”
“石虎当时正好被桂阳晨派去更深的山里联络另一支潜在的力量。家中只有怀着六个月身孕的阿桑!‘山魈’盘牯看着阿桑那因怀孕而更显丰腴动人的身姿和清丽却惊恐的脸庞,淫心大炽,竟当场就要施暴!阿桑拼死反抗,抓破了‘山魈’的脸。‘山魈’恼羞成怒,竟命令亲兵将阿桑按在地上,他亲手……亲手用腰刀剖开了阿桑的肚子!血,喷溅得到处都是!那尚未成形的胎儿……就那样……被拖了出来!‘山魈’盘牯看着血泊中阿桑绝望的眼神和那团血肉,发出野兽般的狂笑:‘贱骨头!也配生崽子?这就是反抗老爷的下场!’”
“等石虎得到消息,如同疯牛般冲回家时,看到的只有满屋凝固的、散发着腥气的黑血,以及地上那两具……他生命中最后的、也是最惨烈的温暖!石虎没有哭,没有喊。他静静地跪在血泊里,抱着妻子和未出世孩子的冰冷残躯,整整一天一夜。当桂阳晨闻讯赶来时,只看到石虎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剩下最纯粹、最冰冷的、足以冻结九幽地狱的杀意!他看向桂阳晨,只说了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杀!全!部!’”
“那一刻,桂阳晨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再等下去,石虎会独自去送死,而苗疆人心中最后一点血性,也会被这惨绝人寰的暴行彻底碾碎!”
“桂阳晨动用了所有埋下的暗线。复仇的火焰,以石虎寨为中心,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席卷了雷公山周边数十个寨子!那些被桂阳晨暗中点燃了怒火、又被‘山魈’盘牯暴行彻底激怒的苗家汉子们,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没有精良的武器,他们举起柴刀、猎叉、削尖的竹竿!没有盔甲,他们披着藤甲、裹着浸过桐油的厚布!没有严密的组织,他们凭着刻骨的仇恨和对桂阳晨、对石虎的信任,自发地汇聚!短短数日,竟聚集了三千余满腔悲愤、誓死复仇的苗疆青年!他们砸开了土官的粮仓,把粮食分给饥饿的乡亲;他们捣毁了盘牯的府邸,将里面搜刮的民脂民膏付之一炬!愤怒的洪流首先冲垮了‘山魈’盘牯和他的爪牙,那个恶魔在石虎的开山锤下,被生生砸成了一滩肉泥!”
“初期的胜利是巨大的!盘牯的覆灭如同在滚油里滴入冷水,整个苗疆沸腾了!被压迫了世世代代的田丁们看到了希望,越来越多的寨子响应,起义的浪潮似乎不可阻挡!桂阳晨被众人推举为‘苗王’(他们不敢称帝,只称王),石虎、黑蜂、竹影、火塘等人成了统兵的将领。他们甚至开始攻打其他土官的堡垒!”
“然而,这看似汹涌的烈火,根基却是虚浮的。桂阳晨深知敌强我弱,一直主张避实击虚,利用地形游击,积蓄力量,并试图联络其他同样受压迫的少数民族。但巨大的胜利冲昏了许多人的头脑,尤其是那些刚刚拿起武器的热血青年,他们渴望一鼓作气,推翻所有土官!而石虎,这个失去一切的男人,更是化身复仇的修罗,只知冲锋,不知后退,他的勇猛感染了队伍,却也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内部开始出现分歧,桂阳晨的谨慎被一些人视为胆怯。”
“更大的危机来自外部。苗疆的动荡,尤其是‘苗王’的出现,彻底触动了唐朝在西南边陲敏感的神经!大唐虽然风雨飘摇,藩镇割据,但对于边地‘蛮夷’的反叛,其镇压的决心和力量依旧恐怖!黔中观察使(管辖今贵州一带)立刻上报朝廷,同时火速调集周边数州的驻防唐军,并严令所有依附大唐的土官,必须全力配合,剿灭‘叛匪’!”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身披明光铠、手持制式横刀和强弓劲弩的正规唐军,如同钢铁洪流般开进了苗疆!他们与那些为求自保、更加卖力镇压起义的土官武装合流。起义军面对的,不再是盘牯那种腐朽的土官私兵,而是真正冷血的战争机器!”
“悬殊的力量对比瞬间显现。起义军凭着血勇和地形优势打了几场小规模伏击,取得了一些战果,但在唐军严整的军阵、密集的箭雨和身披重甲、刀枪难入的陌刀队面前,苗家汉子简陋的武器和藤甲如同纸糊!黑蜂的毒蜂在密集的箭雨和唐军携带的驱虫药粉下收效甚微;竹影的攀岩奇袭在唐军严密的营寨前难以施展;火塘制造的简单机关陷阱,很快就被经验丰富的唐军斥候识破。石虎的勇猛,在唐军陌刀如林的刀墙面前,也变成了悲壮的飞蛾扑火!”
“最惨烈的一战,发生在雷公山南麓的‘断魂谷’。桂阳晨本欲利用险要地形阻击唐军主力,为其他队伍转移争取时间。但内部的分歧和石虎不顾一切的复仇冲锋,打乱了部署。起义军被唐军和土官联军前后夹击,困在了狭窄的谷地中!”
“那一天,山谷里杀声震天,箭矢如同飞蝗蔽日!滚木礌石从两侧山崖倾泻而下!起义军的藤甲挡不住锋利的箭镞和沉重的滚石,柴刀砍在唐军的明光铠上,只能溅起一溜火星!鲜血染红了谷底的溪流,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如山!石虎挥舞着沾满血肉的开山锤,如同魔神般在敌阵中左冲右突,锤碎了无数头盔和盾牌,最终力竭,被十几支长矛同时贯穿了身体!他至死都圆睁着双眼,望着‘山魈’盘牯老巢的方向!黑蜂被乱箭射成了刺猬,临死前引爆了身上所有的毒蜂罐,与周围的敌人同归于尽!竹影试图攀上悬崖断后,被唐军神射手一箭射穿了咽喉!火塘引爆了埋设的最后机关,炸塌了一段山崖,埋葬了不少追兵,自己也被落石掩埋……起义军的核心将领,在这一战中损失殆尽!”
“桂阳晨在混战中身中数箭,被忠心耿耿的护卫拼死救出,在漫天血雨和绝望的哀嚎中,被拖入了密林深处。他回头望去,断魂谷已成人间炼狱。三千起义军,除了少数被俘和溃散,大部分战死!那些被俘的起义者,遭到了唐军和土官们最残酷的虐杀!砍头、腰斩、剥皮、点天灯……尸体被挂在道路两旁的树上,插在寨子门口的木桩上,任由乌鸦啄食!整个苗疆,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唐军用最血腥的手段,向所有苗人宣告着:反抗者,死无全尸,诛连九族!”
“桂阳晨在护卫的拼死掩护下,躲过了无数次的搜捕,逃进了雷公山最深处、传说中盘瓠诞生之地——‘神母洞’。当最后一名护卫也因伤重而亡,只剩下他孤身一人时,他跪倒在冰冷潮湿的洞窟里,面对着洞壁上模糊不清的古老岩画,发出了野兽般绝望而悲怕的嘶吼!那不是哭,是灵魂被彻底撕裂的哀鸣!”
“他呕出了大口的鲜血,眼前一片漆黑。不是伤,是心死了。三千热血儿郎,无数信任他的父老乡亲,还有石虎、黑蜂那些生死相托的兄弟……全都没了!他们的血,白流了吗?他们的恨,就这样被镇压了吗?苗疆的天,难道永远要被这些豺狼盘踞?”
“不!一个声音在他心底最深处炸响,如同惊雷!是阿月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是石虎抱着妻儿尸体时那冰冷的杀意!是三千儿郎在断魂谷发出的最后呐喊!‘蚩尤的血不会白流!’他当年在盘瓠庙前立下的誓言,如同烧红的烙铁,烫醒了他濒死的心!”
“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一时的热血,太脆弱了!要想对抗这庞大的、根深蒂固的压迫机器,需要的是传承!是星火!是足以跨越时间、深入骨髓的意志和力量!”
“一个在他桂家世代被视为禁忌、甚至比‘血饲续命’之术更甚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了他的脑海——打破单传祖训,广收门徒!将蚩尤老祖传下的、桂家守护了千年的巫蛊秘术、医药精髓、乃至这份反抗的火种,播撒出去!哪怕这火种微弱,哪怕它可能被引向歧路,也总比彻底熄灭在这黑暗的山洞里强!”
“桂阳晨在神母洞中养伤、蛰伏、舔舐伤口,同时也在痛苦地思索着传承之路。他深知桂家秘术的威力与邪异,更明白人心叵测。广收门徒,如同打开潘多拉的魔盒,稍有不慎,不仅无法振兴苗疆,反而可能造就新的妖魔,祸害苍生。他必须慎之又慎!”
“几年后,当风声渐息,桂阳晨如同鬼魅般,重新出现在苗疆边缘一些饱受苦难、几乎被遗忘的寨子里。他不再公开行医,而是像一个真正的幽灵,在暗中观察、寻找。他寻找的,不仅是天赋,更是心性——那种在极端苦难中磨砺出的坚韧,那种对压迫刻骨的仇恨,以及……一丝尚未完全泯灭的悲悯。”
“就这样,在命运的牵引(或者说是桂阳晨刻意的选择)下,五个身世迥异、性格迥异的孩子,先后聚集到了他的身边,成为了苗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五祖巫’的开端。他们的命运,也从此与桂阳晨、与苗疆的未来紧紧纠缠。”
玉婆婆的声音变得复杂起来,有追忆,有叹息,也有深深的无奈。
“大徒弟:金蜈圣手(原名:阿金)”
“他是桂阳晨最早找到的。在一处被土官榨干了血汗、废弃的朱砂矿坑边,桂阳晨发现了一个瘦骨嶙峋、如同小狼崽子般的少年。他正用磨尖的石片,狠狠地刮着一个监工模样的、早已腐烂的尸体!眼神里的凶狠和怨毒,让桂阳晨都暗自心惊。一问才知,这少年阿金,生下来就是土官家的奴隶,父母皆因劳累过度而死。他从小在鞭打和辱骂中长大,看尽了世态炎凉,极度敏感多疑,对力量、对地位有着近乎病态的渴望。桂阳晨看中了他如同野草般顽强的生命力和那份被压迫到极致后爆发的狠劲,将他带走。阿金天赋极高,尤其对操控毒虫、炼制蛊毒一点就通,甚至能举一反三,桂阳晨秘传的‘御蜈之术’(驱使毒蜈蚣的法门),他学得最快最精。桂阳晨给他取名‘金蜈’,期望那坚硬的外壳能守护他,更期望他能像金蜈蚣一样,成为刺向敌人的毒刺。然而,阿金骨子里对名利地位的执着太过根深蒂固。桂阳晨苦口婆心教导他力量的真谛在于守护而非掠夺,教导他苗疆的未来在于团结而非个人权势,但他眼中闪烁的,常常是对桂阳晨地位和秘术的渴望。桂阳晨只能叹息,将‘振兴苗疆’的执念深深植入他心中,希望这份大义能稍稍压制他个人的私欲。金蜈圣手,成了桂阳晨手中最快、也最可能反噬的刀。”
“二徒弟:血蟾老祖(原名:岩宝)”
“岩宝的身份最为特殊。他是桂阳晨在起义中牺牲的挚友——老猎人岩坎的独子!岩坎为了掩护桂阳晨突围,身中数十箭而死。桂阳晨找到岩宝时,这孩子正躲在山洞里,靠吃野果和啃树皮活命,眼神呆滞,如同惊弓之鸟。桂阳晨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怜惜,视如己出,决心倾囊相授,将岩宝培养成自己真正的衣钵传人,继承桂家最核心的秘术和意志。他给岩宝取名‘血蟾’,寓意其生命力顽强如蟾,更希望他永远记住父辈的血仇。岩宝心地纯良,对桂阳晨如同父亲般敬爱,对振兴苗疆、为父报仇的信念坚如磐石。然而……他天资实在驽钝!桂阳晨呕心沥血教导的复杂巫术、精妙蛊法、深奥医理,到了岩宝这里,如同泥牛入海,完全不得其门而入。他只会用最笨的办法,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练到手指流血,练到精神恍惚。桂阳晨看着他布满血丝却依旧迷茫的眼神,心痛又无奈。最终,桂阳晨发现岩宝对模仿蟾蜍的动作、呼吸有着惊人的本能契合度。他放弃了让岩宝学习其他繁杂术法的打算,将桂家一门偏重于炼体、模仿蟾蜍蓄力爆发、以力破巧的‘蛤蟆功’(或称‘金蟾劲’)单独提炼出来,悉心传授。这一次,岩宝仿佛开了窍!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同真正的蟾蜍般在瀑布下、在寒潭中苦练,将这门看似笨拙的功法练到了极致!他的力量、耐力、抗击打能力变得极其恐怖,爆发时如同巨蟾扑击,势不可挡!虽然他只精通这一门,但‘血蟾老祖’的名号,未来将因其纯粹的力量响彻苗疆。桂阳晨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这孩子的路,终究是走偏了,但那份至纯的信念和这身无敌的硬功,或许也是未来不可或缺的力量。”
“三徒弟:青蝎娘子(原名:小青)”
“她是桂阳晨在一条被山洪冲毁的山路边捡到的弃婴。襁褓已经湿透,小脸冻得发青,旁边散落着几片染血的碎布,似乎她的父母遭遇了不测。桂阳晨将她抱回,取名‘小青’。小青是五个徒弟中天资最为聪颖的!她心思玲珑剔透,悟性奇高,桂阳晨所授的巫蛊、医药、乃至一些推演卜筮之术,她往往能举一反三,甚至能提出让桂阳晨都眼前一亮的见解。她性情清冷,心思缜密,观察力极强,像一只优雅而致命的青蝎。桂阳晨视她为真正的衣钵传人,将许多不轻易示人的核心秘术都传给了她,特别是如何培育和操控最诡秘、最难以防范的‘青冥蝎蛊’。桂阳晨在她身上,看到了智慧的火光,看到了苗疆未来的另一种可能——一个用智慧和力量引领族人走向光明的领袖。然而,苗疆根深蒂固的‘女卑’观念,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桂阳晨深知,无论小青多么出色,未来想要以女子之身统领群雄,执掌苗疆大局,必将面临难以想象的阻力、非议甚至背叛。他只能一方面更加精心地培养她,将更多的权谋、平衡、人心驾驭之术融入教导中;另一方面,也隐隐期待她能成为未来约束金蜈、引导血蟾、甚至压制其他可能走上歧路师兄弟的关键力量。青蝎娘子,是桂阳晨心中最深的希望,也是他布下最隐晦的一枚棋子。”
“四徒弟:银蛇夫人(原名:阿银)”
“阿银的身世,是桂阳晨心中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也是他传承计划中最大的变数。他是在一个弥漫着浓烈血腥味的破败吊脚楼里找到她的。楼里躺着两具尸体——她的妹妹和弟弟,都是被极其残忍的手法虐杀,致命伤是咽喉处一道细如发丝、却精准切断喉管的伤口。而年仅十岁的阿银,就蜷缩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握着一根磨得极其锋利的银簪,眼神空洞,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满足的微笑。桂阳晨后来才了解到,阿银的父母早亡,她带着年幼的弟妹艰难求生,受尽了族人的欺凌和白眼。长期的苦难和扭曲的环境,让她心理彻底失衡。她嫉妒妹妹长得更讨人喜欢,怨恨弟弟分走了本就不多的食物。最终,在又一次被族人辱骂后,她内心的恶魔彻底释放了……桂阳晨找到她时,仿佛看到了人性最深的黑暗面。他本该一掌毙了这个孽障,但看着她还稚嫩的脸庞,看着她眼中那尚未完全凝固的疯狂和绝望,桂阳晨动摇了。他看到了她那双天生适合操控精细物件的手,看到了她在极端环境下磨砺出的冷酷心智——这些都是成为顶尖蛊师、尤其是操控‘银线蛇蛊’(一种极其纤细、能无声无息致人死地的蛊蛇)的绝佳天赋!桂阳晨决定收下她,给她取名‘银蛇’,是警示,也是期望。他期望用最需要耐心、最需要静心、最需要摒除杀念的‘炼蛊’之道来磨砺她,用最精深的医理来唤醒她心中可能残存的一丝悲悯。他将培育‘银线蛇蛊’和炼制最复杂、最需心静的‘七情六欲蛊’的秘法传给了她,希望借此束缚她的杀心,引导她走向正途。然而,阿银心中的恨意和对力量的贪婪如同跗骨之蛆。她对桂阳晨倾囊传授青蝎的行为充满了嫉妒和怨恨,认为师傅偏心,私下里更加扭曲。她将炼制蛊毒的过程视为发泄,将蛊虫的折磨视为艺术。银蛇夫人,如同一柄淬了剧毒的双刃剑,桂阳晨握住了剑柄,却不知何时会被反噬。”
“五徒弟:玉蛛仙娘(原名:阿玉)”
“阿玉的到来,带着桂阳晨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温情和愧疚。她也是‘捡来’的,在一条清澈的溪边,襁褓精致,小脸红扑扑的,颈间挂着一枚温润的玉蛛挂坠。寨子里的人都说,是山里的仙女遗落的。只有桂阳晨知道,那玉蛛挂坠,是他年轻时一段露水情缘的信物。那女子是山中一个寨子的采茶女,如同山泉般清冽动人。一次行医避雨,干柴烈火……不久后女子便消失了,只留下这枚玉蛛。桂阳晨看着阿玉那与采茶女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心中如遭雷击!这是他血脉的延续!是他年轻时一时情动犯下的错!巨大的愧疚和迟来的父爱瞬间淹没了他。他给女儿取名‘阿玉’,视若珍宝,倾注了全部的爱护。在五个徒弟中,阿玉最受宠爱,无忧无虑,性情也最是天真烂漫,如同山间的精灵。桂阳晨多么希望她永远远离仇恨和血腥,只做个快乐的普通人。但他肩负的使命太重,振兴苗疆的火种需要传递。他怀着复杂的心情,也开始传授阿玉桂家的秘术,特别是操控‘玉髓蛛’(一种能吐坚韧丝线、布设幻境或陷阱的灵蛛)的法门,期望她能有些自保之力。然而,阿玉的天资……实在平平。她对深奥的巫蛊医理兴趣缺缺,练功也常常偷懒,只喜欢摆弄那些漂亮的玉蛛丝,编织些小玩意儿。桂阳晨教她的东西,她往往只能学个皮毛。看着女儿娇憨的模样,桂阳晨也只能无奈叹息,不再强求。他心中那份沉重的使命和仇恨,终究不忍心过多地压在这个纯真的小女儿肩上。玉蛛仙娘,成了桂阳晨冰冷复仇生涯中唯一的暖色,也是他心底最柔软、也最脆弱的角落。”
玉婆婆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耗尽心力的疲惫。竹屋内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和桐油灯芯燃烧的噼啪轻响。阿古拉听得入了神,重伤的身体似乎都忘记了疼痛,眼中充满了对那五个命运奇特徒弟的复杂情绪。顾远则陷入了更深的沉思,玉婆婆的故事,不仅揭开了苗疆老祖巫的秘辛,更清晰地勾勒出了如今苗疆几大势力的源头和彼此间潜在的矛盾。桂阳晨播下的火种,早已在百年时光中,长成了参天大树,也长出了致命的毒刺……这盘棋,越来越复杂了。
玉婆婆喘息着,幽幽叹道:
“桂阳晨啊桂阳晨,他用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用满腔的血泪仇恨,打破了祖宗千年的规矩,养出了这五只…嗯…五只奇虫。他把蚩尤的古术、苗疆的秘法、还有那份沉甸甸的‘振兴苗疆’的执念,都刻进了五个徒弟的骨血里。可这火种传下去了,是烧出一片新天,还是…把苗疆烧成一片焦土?老婆子活了八十多岁,也没太看不清喽。后来的事…那又是另一番风雨了…” 她浑浊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穿透了百年光阴,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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