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秋水留下，你也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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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瑛看着黛玉依旧苍白的脸色，心中涌起万般不舍和担忧。他多想再多陪陪她，多想把她拥入怀中好好安慰。可理智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她冒险前来已是担了天大的风险。

“林妹妹，”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无比郑重，如同在交代最重要的事情，“我不在的时候，你……你要好好的！”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按时吃药！不许偷懒！紫鹃盯着！那八段锦，每日都要练！不许嫌丑！天冷了，屋里炭火要足，别舍不得！想吃什么，就跟秋水说，让她去办！别委屈自己！若是……”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若是有人敢给你气受，或是身子哪里不舒服，立刻！马上！去找秋水！听清楚了吗？不许瞒着！不许硬撑！”

他唠唠叨叨，事无巨细，一反平日的干脆利落。他多想再多说一些，多想把所有的担忧和嘱咐都倒出来。可他又怕说得太多，耽搁太久，万一被人发现她私自前来，于她清誉有损。这种既想倾尽所有守护，又不得不克制隐忍的矛盾，让他心如油煎。

黛玉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叮嘱，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切和矛盾，心中酸涩又温暖。她一反常态，没有像往常那样伶牙俐齿地反驳他啰嗦，也没有傲娇地嫌弃他管得宽。她只是用力地点着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声音哽咽却无比顺从：

“嗯……我都记下了……我……我会好好的……你……你也要……好好的……”她抬起泪眼，深深地、深深地望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万事……小心”

然后，她猛地转过身，拉起兜帽，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听雨轩的院门，纤细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竹林小径的尽头，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冷梅幽香，在清冷的空气中萦绕不散。

就在她身影消失的刹那，贾瑛清晰地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从她低垂的眼睫处滚落，砸在青石板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那无声的泪滴，却比任何哭喊都更让他心痛如绞。

他紧紧攥着手中尚带余温的香囊，指节泛白。黛玉转身时那强撑的骄傲与决绝，还有那滴砸在他心坎上的泪，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头。

“秋水！”贾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秋水应声而入：“公子？”

“你留下。”贾瑛斩钉截铁，把老李给他的玉佩交给了秋水。“拿着！若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或者林姑娘在府里受了委屈，危及自身，你就把这个亮出来！见玉如见君！我看谁敢放肆！”他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秋水双手接过玉佩，只觉得重逾千斤，肃然应道：“公子放心！奴婢定以性命护林姑娘周全！”

贾瑛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黛玉离去的方向，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与眷恋。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却透着机灵劲儿的少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正是八名护卫中的老吴。他嗓门洪亮：

“头儿！船备好了！兄弟们都在码头候着呢！咱啥时候……”他话说到一半，目光扫过秋水手中的御赐玉佩和贾瑛沉凝的脸色，声音戛然而止，挠了挠头，压低声音问：“头儿，那……那香菱姑娘咋办？您这一走，薛大傻子那混球要是再来闹事……”

贾瑛收回目光，看向老吴。却见这平日里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此刻提起香菱，黝黑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眼神也有些躲闪。贾瑛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和促狭的笑意。他故意板起脸，上下打量着老吴：“哟？老吴，脸怎么红了？想媳妇了？”

“没……没有！头儿你胡说啥！”老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更红了，梗着脖子辩解，“我……我就是担心那姑娘！她……她挺可怜的！薛大傻子不是东西！”

“行了！”贾瑛笑骂一声，一巴掌拍在老吴厚实的肩膀上，力道不轻，“瞧你那点出息！脸红脖子粗的！既然这么‘担心’，那你也别跟着去扬州了！留下！和秋水一起，给我看好了这府里！特别是……护好了香菱！别让薛大傻子那蠢货靠近半步！要是香菱少了一根头发丝儿……”他故意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威胁的笑容，“小爷我回来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