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冰刺下的垂死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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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靴尖。

凝固在覆盖厚雪的垃圾堆斜顶边缘，冷硬锐利如刀锋打磨的陨铁。雪地迷彩纤维的每一道细密纹路都在晦暗的雪光中隐现冰冷的幽蓝光泽，如同狩猎者黑暗中睁开的眼。不再试探。那是完全的锁定。无声宣告：这片狭窄的排洪渠护坡死角，这具残破的、还在散发着微弱热辐射的猎物躯壳，已在囊中。

时间冰封。寒流从林小山四肢百骸的每一根骨缝深处决堤涌出，瞬间湮灭了刚从石蛋汲取的、如风中残烛的短暂暖意。身体骤然僵硬，每一块肌肉都绷紧成冰冷的岩石。血液似乎也凝滞了。只有那颗被强行拽回生之边缘的心脏，在这股灭顶的寒意碾压下疯狂地、徒劳地擂动！咚咚！咚咚！每一次撞击都像要将脆弱的肋骨生生撑裂！撕扯着肩上臂上那些尚未凝固的伤口，带来新的、撕裂般的灼痛！视野的边缘在狂乱的心跳冲击下阵阵发黑、泛出雪片状的盲点。

动！快动！身体在尖叫，灵魂在嚎哭。残存的本能在绝望中榨取最后的力量！几乎是凭着这股最原始的垂死冲力，他强行驱动僵硬如木偶的身体，试图朝着排洪渠与后方废料山之间那条稍宽、但堆满巨大锈蚀工业齿轮的罅隙挪去！左脚踝每一次碾压地面，都带来骨头碎裂般的钻心剧痛！

不能停！

轰……哗啦！

就在身体刚刚拱起的瞬间！斜后方坡顶那片覆盖着厚雪的巨大废弃灰色塑料排水管堆积山！在死寂中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由内而外、沉闷而迅疾的震荡轰鸣！大量积雪混着冻结的泥尘爆裂般抖落倾泻！如同小型雪崩！

紧接着！

呜——呜——！

一阵低沉刺耳的引擎轰鸣声，带着重型机械独有的液压系统高频颤音，如同挣脱束缚的巨兽咆哮，从废料山更后方的高处瞬间拔升而起！数道极致的、惨白到没有丝毫暖意的强光利剑，如同数柄冰冷的裁决之矛，蛮横粗暴地劈开飘散的雪尘和黑暗！瞬间照亮了小山蜷缩所在的那段护坡墙！强光将满地油泥污雪照得如同泛着死气的裹尸布！也将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像被钉在巨大探照灯实验台上的垂死昆虫！

光！

小山被这骤然爆发的强光刺得双眼剧痛流泪！视野瞬间一片炫白！身体却如同触电般猛地一个激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几乎是在强光临体的刹那！他用尽全力朝后一倒！狠狠砸进护坡墙与冰冷水泥地面夹角那片最幽深污臭的泥泞阴影里！整个身体尽可能深地嵌入肮脏的淤泥和冻结的脏冰之下！让后背和腿脚紧贴冰冷粗糙的水泥斜坡壁！破旧的蓝棉袄袖口死死堵在口鼻之前，强压住呛咳的欲望！试图在这强光地狱中寻找最后一丝黑暗的庇护！

但迟了！

光！仅仅被那破棉袄撕烂的衣袖遮挡了一瞬！

嗡——嗡——！！！

一种极其高频、令人瞬间恶心欲呕、仿佛无数钢针直刺耳膜的恐怖声音！几乎就在强光锁定他的同时！猛地自坡顶某个看不见的方位尖锐炸响！这声音仿佛活物，带着冰冷的兴奋，蛮横地钻透鼓膜，狠狠搅进小山的脑髓深处！

K先生的重型战术装备——某个带有生物体征扫描及多光谱成像核心的系统——瞬间捕获了强光下刚刚暴露的、小山身体因恐惧和奔跑产生的热量轮廓！以及他身上那两件散发异常微弱信号源的……东西！

扫描线！无形的、冰冷残忍的探测信号如同无数道肉眼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能量切割线，正如同雷达波一般，对着强光笼罩下这片区域疯狂往复扫掠！小山甚至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冰冷粘腻的触感掠过皮肤！仿佛被死魂舔舐！扫描仪！它在锁定！在分辨那护坡墙下蜷缩阴影里的……热源差异？！

冷汗如同冰泉，瞬间浸透了他刚刚才被系统热量暖过的内衫！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具体！就在坡顶！带着重型装备！全方位锁定！他没有丝毫机会！

冰点。心沉到无法更深的冰点。巨大的绝望连同强光制造的灼痛眩晕一起轰击着神经。怀里那紧贴胸膛的油纸小袋边缘，渗漏的粘稠冰冷液体正清晰地提醒着他最后的……“筹码”。那些白色药片……被系统强行压榨、可能正在转化的能量“原料”……或者……诱饵？他僵硬的手指下意识地抠紧了那个破裂的袋口，指甲深陷进油纸的破口缝隙，触碰到里面冰冷坚硬的药片轮廓。

扔出去？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这念头疯狂闪动！

就在这时！

嗡——！！

又一声高亢尖锐的系统告警声撕破风雪！极其短促！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鸣！在护坡墙上空那巨大的工业齿轮群方向猛地爆发！

小山猛地抬头！

只见上方那片巨大锈蚀齿轮投下的阴影角落里！一个极其不起眼、只有拳头大小、被厚厚冰棱覆盖的、形似废弃检修电匣的黑疙瘩！在强光扫过的瞬间，外壳上竟极其诡异地反射出一圈……微不可察的暗红色光晕？！而且……那光晕中心位置……似乎有一个极其细微、如同微型摄像头镜面般的圆形反射点？！

小山脑子里“轰”的一声！

眼睛？！

有眼睛！K先生的系统在同步观测？！

必须干扰那眼睛！！

瞬间！大脑里所有的混乱思绪在死亡的压迫下被压缩成一个唯一的指令！左手！那只攥着那四张血迹钞票、沾满血污油泥的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竟极其凶狠、精准、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捏住了油纸蓝布袋破裂口处一片被冻硬的、尖锐撕裂的油纸边缘！！！

狠狠向外一扯！！！

嗤啦——！

一块巴掌大小、沾满粘稠冰寒“血油”的撕裂油纸片，被他蛮力扯出！带出了几粒白色坚硬的小药丸！他根本不管！手指痉挛着死死捏住那块冰冷、坚硬、边缘锐利如刀的油纸片！身体在强光中爆发出最后一股濒死的蛮力！上半身猛地向上一弹！右手臂带着全部剩余的、连灵魂都燃烧起来的力量！朝着上方齿轮阴影角落里那个反光的红点！疯狂一掷！！！

去死！！！

锐利的油纸片混合着粘稠液体和几粒白色药丸，在强光中划出一道短暂凄厉的弧线！

噗噗噗！

其中一粒被甩脱的药丸砸在冰冷的护坡墙上，瞬间撞得粉碎成粉末！而那块沾满血油污物的锐利硬纸片，裹挟着巨大的力道和某种冰冷的“信息”——它带着小山伤口深处最原始的生命烙印和那系统破发出的诡异活性——如同淬毒的飞刀，精准无比地射向那个隐藏在冰棱后的红点！

咔嚓！

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碎裂声！

那块硬纸片如同小刀切过冰块！狠狠钉在电匣外壳上！将那个反射红点中心的小圆“镜面”连同覆盖的冰棱！瞬间……覆盖！粘死！

视野里那个清晰的反光点！猛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