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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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赵氏作势要打他：“没大没小！”</p>

平安躲在老爹怀里咯咯直笑。</p>

这种久违的亲近，使陈琰理解了妻子的用意，自两年前那件命案之后，他争分夺秒埋头苦读，只为在今年的乡试，明年的会试、殿试中取得更好的名次，博一个好前途。</p>

浑然不觉自己忽视妻儿已经整整两年了。</p>

孙知县说得没错，自那以后，平安果然没有再藏过任何东西，为表感谢，陈琰亲自从陈老爷的小库房中选出一副米芾的字帖送给孙知县。</p>

陈老爷诧异：“诶？不是……与我何干？”</p>

赵氏批了他一笔零花钱，这才怏怏作罢。</p>

……</p>

时人不喜五月，不嫁娶不盖屋，不搬家不砌灶，五月一过，结婚的摆宴的便扎堆起来，陈老爷夫妻俩频繁外出应酬，陈琰需要出门时都会带着平安。</p>

这天在书铺遇到平州府学的周教授，陈琰上前行礼。</p>

周教授弯下腰严肃地打量平安，直截了当的问：“就是他偷了你的考牌，害你错过科试？”</p>

平安巴不得当街找条地缝钻进去，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p>

陈琰只是温和的笑笑：“犬子是有些顽劣。”</p>

周教授又问：“考试在即，怎么还有时间带着孩子在外闲逛，你家里人呢？”</p>

陈琰道：“家父家母外出不在，拙荆娘家有事，学生带他出来买两本程文。”</p>

周教授点点头，似乎对这种“顽劣”的孩子没有多大兴趣，只是提醒陈琰，科举这件事最重一气呵成，再而衰三而竭，下个月初二去省城参加录遗，可千万不能再出岔子。</p>

七月初二，嗯，平安默默记在了心里。</p>

……</p>

辞别周教授，从书店出来，平安长舒口气：“爹爹，你老师好凶。”</p>

陈琰道：“这就觉得凶了，明年去学堂读书可怎么办？”</p>

平安笑嘻嘻道：“那就不读书。”</p>

陈琰但笑不语，领着他继续往前走。</p>

“爹爹，为什么要说娘亲是拙荆，我娘不笨，也不是树枝。”</p>

陈琰耐心解释道：“‘荆’有钗裙之意，‘拙荆’是谦称，‘我这粗陋之人的妻子’，不是贬低娘亲。”</p>

“哦，”平安又问，“犬子呢？”</p>

“也是谦称，我这……”陈琰险些被他绕进去。</p>

平安自言自语：“我这狗儿子，我这只狗的儿子，这只狗是我儿子……”</p>

“吃冰碗吗？”陈琰看到街边有个冷饮摊子，转移话题道。</p>

“吃。”平安干脆地说。</p>

陈琰递上几枚铜板，摊主取出一只碗，在碗底垫上碎冰，上头浇上果藕、莲子、鸡头米、去皮的核桃、杏仁和蜜桃，据说是北边的吃法，不知何时在江南时兴起来。</p>

“犬父呢？”平安又问。</p>

摊主大叔听了，盛浇头的勺子都掉回盆里。</p>

“没这词。”陈琰道。</p>

“我这条狗的爹。”</p>

陈琰深吸一口气，解释道：“那叫家父。”</p>

“我家这条狗的爹。”</p>

陈琰觉得自己还能忍着不把他的狗腿打断，实在评得上大雍第一慈父了……</p>

他盘算着，回家立刻备上礼物带上孩子走一趟岳家，把孩儿他娘请回来。</p>

冰碗做好了，父子俩找地方坐下来，平安接过小木勺，先吃顶上冰凉的甜瓜，一口下去暑热顿消，眯着眼睛笑，终于不再纠结犬子和家父的含义了。</p>

陈琰只许他吃上面冰凉的水果和果仁，下面的碎冰却是不许多吃。</p>

“回家睡一觉，下午咱们去外祖父家。”陈琰道。</p>

“真的？！”平安眼睛一亮：“可以将娘亲接回来了！”</p>

“等会儿见到娘亲知道该说什么吗？”陈琰问。</p>

平安放下勺子，声情并茂：“娘亲，平安好想你！”</p>

陈琰显然不太满意：“要说的具体一点，比如食不下咽啊，夜不能寐啊，最好哭几声。”</p>

“嘤嘤嘤……”</p>

“还是不要哭了。”</p>

……</p>

平安并没有跟老爹去外祖父母家，因为刚回到家里，就发现娘亲已经回来了，还带来了舅舅从北边驻地托人捎回的礼物。</p>

平安看着精致的小竹笼里叫声清脆的昆虫，惊喜道：“是蛐蛐儿！”</p>

那蛐蛐儿青金色的脑袋，金色牙齿，后背呈泛着油光，经一番长途跋涉，仍是精神充沛，嗓音嘹亮，一看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上品。</p>

“宁津蛐蛐儿，你舅舅颇费了一番功夫呢。他听说你跟隔壁两个堂哥斗蛐蛐儿被欺负了，让你打回去，别丢他的人。”林月白说罢，又补充道：“是斗蛐蛐儿，不是打人。”</p>

那是一年前的事，平安的几个堂兄欺负小丫鬟，他上前阻止，堂兄们笑的前仰后合，让他拿出蛐蛐儿一战，斗赢了就发誓再也不欺负人。平安勇敢应战，却不想堂兄们一人拿出一只虫，用车轮战术打败了他的“小二黑”，继续欺负人、搞破坏。</p>

平安向堂叔堂婶告状，可是堂叔堂婶包括叔公们都只会护短，他就再也不和他们一起玩了，他最讨厌有熊父母撑腰的熊孩子了。</p>

平安提着竹笼反复端详，笑道：“舅舅可真好，我要写信给他。”</p>

林月白不禁笑道：“你会写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