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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伯……他……他像是……被那血手……烫到了一样……猛地……猛地一哆嗦……手里的铜鸟……差点……掉在地上……他……他看着那女人……那女人……眼睛……眼睛也……也睁开了……就那么……死死地……死死地……瞪着他!……嘴巴……嘴巴张着……好像……好像要说什么……可……可一个字……也……也没说出来……头……头一歪……就……就彻底……没了动静……”
“血债……”秦志远喃喃道,终于明白了父亲临终前那无声的呐喊。这枚铜鸟,这块肚兜,沾满了无辜者的血!是赵家女婴的血!是那个不知名母亲的血!是那段惨绝人寰的岁月里,无数冤魂的血!这沉重的血债,被父亲亲手埋在了村口的老槐树下,也埋在了他灵魂的最深处,成了缠绕他一生的噩梦!
“后来……后来……”赵卫东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疲惫和后怕,“秦大伯……他……他就在那雨里……在那女人的尸体旁边……呆呆地……坐了好久……好久……像……像个木头人……然后……然后他……他把那块……血淋淋的……肚兜……胡乱地……塞进了怀里……又……又用……用地上……那女人……破破烂烂的衣裳……把那……那死去的娃娃……重新……重新裹了裹……最后……最后他……他捡起……那枚……沾满了……他和那女人……两个人血的……铜鸟钥匙……用……用油布……包了又包……塞进……塞进那个……生锈的……锡盒里……”
赵卫东的目光投向老槐树虬结的根部,声音低哑:“再后来……天……快亮的时候……雨……也停了……我……我躲在墙后头……亲眼……亲眼看着……秦大伯……他……他拿着……一把小铲子……就在……就在那棵老槐树……最大的那条……树根底下……挖……挖了一个……好深……好深的坑……把那……那锡盒……深深地……埋了进去……填土……踩实……然后……然后他就……就那么……走了……像……像个游魂……”
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将秦志远彻底淹没。原来如此!父亲并非埋下了什么邪祟之物,而是埋下了一段他无力背负、也不忍再看的血淋淋的惨剧!那铜鸟,那钥匙,是那个女人留下的?还是赵家的信物?它为何会出现在那个雨夜?为何沾满鲜血?它和赵家的灭门又有什么关联?父亲为何如此恐惧它的“苏醒”?难道仅仅是因为它承载的惨痛记忆?还是……它本身,就代表着某种尚未终结的、血色的因果?
“那……那肚兜……”秦志远的声音干涩无比,“我爹……他藏了七十年?”
赵卫东痛苦地点点头,眼神躲闪:“是……后来……后来我……我偷偷问过他一次……就……就一次……他……他当时……脸就……就变得……跟你刚才……挖出这盒子时……一样……惨白……他……他一把……攥住我的胳膊……攥得……骨头……骨头都要碎了……他……他眼睛……瞪得……好吓人……他说……他说那是……‘血咒’……沾上了……就……就甩不脱……要……要带进……棺材里的……还……还警告我……永远……永远不许……再提……再提那晚……看见的……一个字……”
血咒!父亲是这么理解的!这沉重的血债记忆,如同附骨之疽,成了他挥之不去的诅咒!所以当老赵出事,当那块被父亲深藏了七十年的染血肚兜再次出现,当上面诡异的图案与铜鸟对应,当晓晓莫名受伤感染……父亲那被深埋的、巨大的恐惧被彻底引爆了!他认出了那图案!认出了那“血咒”的源头!他以为那沉寂的血债被唤醒,以为厄运将再次降临!他用尽生命最后一点力气,指向了这棵埋藏秘密的老槐树,指向了这个锡盒!他是想终结这一切?还是想警告?
巨大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攫住了秦志远。他看着手中这枚染血的铜鸟钥匙,它冰冷、沉默,却像一个无形的漩涡,将七十年前的惨剧、父亲的恐惧、赵家的灭门、老赵的暴毙、晓晓的痛苦……所有破碎的线索,都死死地吸附、缠绕在了一起。钥匙……这钥匙,究竟是打开什么的?
“爹……爹……”一声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滚烫温度的呼唤,如同穿过层层迷雾的阳光,骤然刺破了这沉重的、被血色记忆笼罩的村口!
秦志远和赵卫东同时猛地一震,霍然转头!
只见屯子的小路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被陈姐半搀半抱着,踉踉跄跄地、无比艰难地,朝着村口老槐树的方向挪动!
是晓晓!
她的小脸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在惨淡的月光下近乎透明,额头上满是虚汗,几缕湿透的头发紧紧贴在脸颊。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旧棉袄,却依然能看出那单薄身躯的虚弱,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摇摇欲坠。然而,她的眼睛,那双曾经因为高烧和痛苦而紧闭的眼睛,此刻却努力地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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